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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160)

我转身离开了。

-

2018年。

他和我亲近了很多,但我清楚,这只是患者对医生的依赖。

我的药,能让他睡的很好,这似乎让他觉得踏实。再怎么依赖,他心里的那扇门,还是没对我打开过。

关于孤儿院的事,他闭口不提。

嘴边却总是挂着那条狗。

被他起名叫“祈福”的狗。

他不停在给自己做心理干预,让自己相信那条狗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营造出的假象确实能让他好受很多,但对病情没有益处。

他的大脑越来越混乱,情绪变化也开始不规律,我开的药已经效用不大了。

那块因为我而造成的伤疤不仅没治好,还变成了一个漩涡。

我开始害怕被他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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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我对他进行了催眠。

让他以为那条狗是在不久前意外去世的。

就好像把幻想里的内核直接砸碎,试探他的接受底线。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催眠,竟然消除了他给自己营造的虚假记忆。

他清醒了。睡眠症状好转。

但开始抗拒治疗。

出现轻微自残倾向,以及梦游。

于是我把他关在了无菌室,以戒烟为理由,记录他的变化,调配更加有针对性的药物。

本想强制性监督治疗,但还是心软了。

我不想看到他那双好像快哭出来的眼睛。

我把他放了出去。

几天后。

他死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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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殓,下葬,立碑。

等大家悼念完离开后。

我找了一个好天气,掘了他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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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他回家的第一天。

他的面色很红润,好像睡着了。

就是有点儿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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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最后一张,祈无病把日记放到自己的小箱子里,轻轻拍了拍。

拿着最后一瓶酒,下了楼。

【我守着他的尸体,守了九年。】

祈无病没能站稳,趔趄了一下。

舞池顶的光球缓缓转动,配合着地面方块格的黄绿颜色摇摇晃晃的闪烁。

音乐播放着。

是一曲Funk。

祈无病平稳着身体,走进去跟着摇晃,脚尖点着骤停的节奏,懒洋洋的解着上衣扣子。他露出大片胸膛,眼神迷离又性感,在灯光下迷幻着。

“As we danced in the night,

Remember how the stars stole the night away,

Aaahh Ba de ya - say do you remember.”

站在云朵里,他点了根烟,眯着眼睛看缓缓升腾的烟雾。

缭绕间,眼前出现了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

烟雾散去。

祈无病看清了他的脸。

他没戴眼镜,眉心轻皱,瞳孔里透着微凉的光,距离越来越近。

“别抽烟。”他说。

烟被拿掉了。

祈无病歪了歪头,“凭什么听你的。”

男人上前两步,似乎脚有些不灵便,一瘸一拐的,“我养好伤就来见你了,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祈无病的嗓子有些沙哑,带着调侃的质问,“闻医生,听说,你把我墓给掘了。”

闻观嘴角勾了勾,“嗯,掘了。”

“你还说我丑。”祈无病眯起眼睛。

闻观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脸,“不,很漂亮。”

“Ba de ya - never was a cloudy day,

My thoughts are with you,

Holding hands with your heart to see you,

Only blue talk and love,

Remember how we knew love was here to stay.”

闻观的眼神突然有些忧伤,“我的腿坏了,Alston把我拉回实验室研究了很久,都没办法根治,估计以后只能瘸着走路,你会不会嫌弃我?”

祈无病冷哼一声,“会。所以你乖一点,以后去哪都得报备,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闻观点点头,“我会缠着你的。”

他又捏住祈无病的耳朵,面露不舍,“警察还在外边儿等我,我得出去了。”

祈无病一把抱住他的腰,语气恶劣,“让他们等着。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什么?”闻观笑着问。

“亲我。”祈无病把他帽子扔到一旁,挑衅似的抬抬下巴。

闻观看着他,动作轻柔地凑了过去,“好。”

绚丽的光洒在他们身上。

唇舌相触时,祈无病尝到了一丝熟悉的甜味儿。

他听见闻观低哑的嗓音,好像顺着耳廓滑进了心脏。

“我买了一颗糖,已经吃掉了,只能把味道分给你尝尝。甜吗?”

祈无病抱紧他,吻的更深了些。

甜。

这是他吃过最甜的糖。

“Now December found the love that we shared in September.

Only blue talk and love,

Remember the true love we share todayyy yeah…”

【烫痛过的孩子仍然爱火。】

——王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