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月光他弯得突(79)

作者: 常安十九画 阅读记录

奥数不同于普通数学题,不仅耗时,更消耗脑力,必须要有强大的逻辑思维贯穿支撑。两个小时后,沙鸥解出了五道题,放下笔正想休息一会儿,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沙鸥拿过电话,高速运转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松弛下来,对着屏幕上的来电提醒怔忪了三秒,才接听。

陆惟名刻意压低的嗓音顺着移动信号传导到耳边,听起来竟别样磁性:“喂?沙鸥?”

“嗯,有事?”

沙鸥听见电话那端的声音有明显的放松,说:“昨天放学前,各科老师都留了作业,一堆卷子,我都给你拿回来了......那什么,我昨晚去找你的时候吧,觉得带着十几张试卷进酒吧有点太、太缺心眼了,就没带过去,你......今天有时间吗,我给你送去?”

沙鸥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两天家里的氛围实在不适合外人登门,于是说:“改天吧,我一会儿可能要出门了。”

“......那明天呢?”

“明天......”明天更不合适,估计家里超标的冷空气能直接把陆惟名自带的热血本色凝成干冰,于是沙鸥回答说;“明天我有事,不是很方便。”

陆惟名没忍住多一问:“什么事啊?”

“......家事。”

陆惟名:“......”

像是一根清香脆甜的黄瓜,咬到最后两口的时候,突然尝到了浓重的苦味,一时间滋味万千,嚼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只好强迫自己囫囵吞下去。

好半天,沙鸥才在电话里重新听见陆惟名的回应,明显的故作轻松:“行,那等你什么时候方便再说吧,反正以你刷题的速度,这十几张卷子用不了一天也搞定了。”

“嗯。”

“......那,我挂电话了啊?”

“好。”沙鸥说:“再见。”

不算意料之外的,陆惟名听完这句,没有同样礼貌的回复一声“再见”,便直接挂了线。

沙鸥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放回书桌上,而后呼出一口气,疲惫无比地捏了捏眉心。

第二天一大早,沙鸥和沙雁还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后,准备出门。

沙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那个一直放在自己卧室里的相框,枯瘦的指腹一遍遍描摹着相片中的那双人,直到两个孙子换好了鞋,才抬起头来,重重叹气道:“路远,你俩注意安全,到了......到了以后,跟他们念叨一声,说我挺好,让他们别惦着。”

沙雁还瞬间就红了眼眶。

沙鸥拍了拍弟弟肩膀,说:“好,中午我们要是回不来的话,午饭您......”

“不用管我。”沙老爷子冲沙鸥摆摆手,像是要让他安心,收拾起了眼中的悲戚之色,故意乐呵道:“我跟前楼的老王约好了,今天跟他回趟老家玩两天,钓鱼去,他儿子一会儿开车来接我们,你们放心去吧。”

沙鸥沉吟一瞬,点点头,这才带着沙雁还出了门。

秋季清晨时分,整个城市似乎还陷于沉眠之中,因为假期的缘故,连公交车站点等车的人都零星可数。

沙鸥和沙雁还坐上一班长途公交,渐渐远离市中心,一路向西,直至环抱于市区外的青山脚下。

这是丰玉市郊外的一片墓园。

墓区风水极佳,建在半山之上,墓园四周皆是苍翠参天,锦屏云障,山下有溪水环绕夹流,水木相交,青山相映,顾盼有情。

风起乍寒,兄弟俩在公墓外唯一的那家花店里买了两束鲜花,一束□□,一束白百何,而后迎风上了山。

直达墓园的那条石阶小路蜿蜒漫长,沙鸥抱着那束百合,始终走在沙雁还前方,借着身高的优势,帮弟弟遮挡着冷风。

两人一路无话,终于走进园区内。

墓园内部的甬路两旁栽种着青松,但外围山风的嘶吼呼啸依旧清晰入耳,像是从身边咆哮着席卷而过。

最终,他们在一座合葬的墓碑前停住了脚。

石碑上是一张双人合影的黑白小相,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再不流逝——这张合影,与摆在爷爷房中的那张一模一样,是父母当初缔结为夫妻时的合照。

黑白色的时光长河席卷滚滚红尘奔流远去,却冲刷不掉他们父母永远年轻的笑容。

沙鸥躬身,将那束百合在碑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素帕,将小相上的薄尘一点一点地、仔细地擦拭干净。

沙雁还双眼通红,从山上开始,眼泪便无声地流个不停。他将□□放在碑前另一侧,而后随着哥哥一起,在墓碑前坐了下来。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四周狂风乱作,许久过后,沙鸥喑哑的声音也随着风声飘渺不定,他轻声对沙雁还说:“跟爸妈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