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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即我谋(18)+番外

作者: 良好睡眠 阅读记录

伊尹鲜少见父亲勃然大怒,当即觉得坠入五里雾中,有些摸不着头脑,遂躬身问道:“父亲为何震怒?”他想,应当不是为了江沛打了胜仗。

“即刻捎信去御史府中,明日早朝弹劾皇帝!”伊石气极,倒不是为着伊束不受待见,而是皇帝这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寒心!还未等伊尹开口问,他就补充道:“其缘故有二,一則大婚之日草拟假战报惑乱人心;二則帝后不睦恐伤国运。”

真不让人省心!怎么才大婚一月就传出帝后不睦了?此时开口问只怕要被骂上几句,伊尹想罢,将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扶了伊石起身想要将他送回房间,没走两步就被甩开手,带着几分愠怒的吩咐他:“快去。”

“是。”伊尹躬身退下就策马传令去了。

第二日早朝众人先是热火朝天的讨论政务,歇息的空当无人讲话,直到内侍高唱无事退朝,江子羿身侧的御史大夫才手持玉笏出列,面带忧虑之色开口道:“臣有奏。”

皇帝心头咯噔一下,这御史大夫论起辈分来还算得是自己的公叔,做了二十几年的御史,德高望重不说平日里言语不多,做事也都公正,除了胆子小了点,几乎没有缺点,今日怎么来替伊石的女儿讨要公道了?不知他要如何弹劾自己,他对于这样的清高名士之流,还算尊重,便抬手应他:“公叔请讲。”

御史大夫见他态度甚好,平心静气的开了口:“御史之位有两大职责,一是监察,二是谏诤。”这说得倒没错,御史顿了顿,又说:“臣身为御史,这几日查得几分政务疏漏,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将手拢于袖中,笑得就像那庙里的泥塑似的,冷冰冰的没有生气,叫这年迈的御史在这五月末的热气里打了个冷颤,伊尹见状,颇有些担心的侧头瞧他一眼,他才接着开口。

皇帝坐在上头瞧得真真儿的,见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就想着捉弄捉弄他,便作开口的样子打断他说话,御史见皇帝有话要说,生怕他横眉立眼的斥责自己,遂悄悄用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等待他的发落。

若说不知当不当讲就不要讲,那可不就是给人留下话柄,皇帝想着,带着几分笑意道:“公叔快讲吧!”御史将这话听进耳朵里,这才开了口:“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个故事皇上可曾听过?”

“未曾。”皇帝摇摇头应和,他倒要看看,今天这故事能给他说出什么花来。

御史听罢,向他娓娓道来:“《周书》里有这样一个故事,武王姬发灭商后,四方各族来贺,西方的旅国送来当地的大犬供武王养在宫中玩乐,太保召公担心武王玩物丧志,于是写下《旅獒》劝解武王。”

皇帝眼底情绪看不分明,只是开口质问:“寡人有何物可玩?”

江子羿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有心找茬,叫这老公叔吃瘪几句倒没什么,落人话柄说不听谏言可就不好了,遂低头轻咳一声,提醒他别太过火。

皇帝撇了他一眼,只好住了嘴,等着御史接着说下去。

“皇上洁身自好,并不玩物丧志,老臣感佩。”御史先行肯定了他平日里的做派,接下来才步入正题,遂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臣讲这个故事意在提醒皇上,不顾惜平日里的细微末节,到头来会有损大节,悔恨终身;再者,做事不能虎头蛇尾,临门一脚不去完成。老臣今日所提之事有二:一是皇上大婚当日西南传来的战报,经臣核实,实为谣言;二是皇上忙于政事,不涉后宫,子嗣单薄,帝后不睦,恐伤国运。”

殿中那些不明真相的,听了这话,也都打起精神,有些“聪明”的,更是立刻明白过来大家被被摆了一道,面上垮了下来不说,更是交头接耳商讨如何开口劝谏皇帝。

戏做得不可谓不足。

江子羿听得认真,御史所讲的第二桩事好略过,不过迷信之说,倒是这第一桩,是个无解的陷阱,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伸头,名正言顺弹劾皇帝;缩头,弹劾远在西南血战的江沛。不论如何处理,都会令人后怕。

而伊石一派的人都在虎视眈眈等着皇帝开口,揪到他的错处便群起而攻之。

皇帝想得虽透彻,一时之间却还是有几分恍惚,瞧着满殿的文武大臣,一股悲戚之感涌上心头,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真心拥戴自己的?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为何如此窝囊,自己做下的事,难道又要幼时那般叫江沛背黑锅吗?在等什么?

还没等江子羿反应过来说些什么,他就将两件事都认了下来:“战报之事确是寡人糊涂,未曾核实真假便匆匆忙忙解散婚仪,又没头苍蝇似的忙了这么些日子,冷落了皇后,寡人......”皇帝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心中一阵翻腾,舌头发麻说不出话,不多时便面红耳赤,大汗淋漓,他只能用双手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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