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之耻(232)

剑心除煞，这是她选择的道。上苍亦是厚待她的，杀气初化形，便给了她一个种下善果的机会。

“云时就这么走出去么？”曲绛真转向了天玑，一脸迷茫。她们也到族地外观察过，周边已经不见灵气，阴风飒飒，似是幽冥之地。

“无妨。”天玑笑了笑，她转向霜风道，“星宿四灵图在何处？”

霜风一怔，回过神来后，低声道：“在族地深处一口泉水中，但是我等也无法靠近。”

“带我过去。”天玑淡淡地开口道。

云时提着剑走出了族地的结界，游荡的怪物看不出原本的形貌，他们本能地循着活人的气息向前，露出尖利的牙齿。云时全然不畏惧，她的身后，望天犼的虚影逐渐显现，一声怒啸，竟吓得血煞后退。

她记起来了。

上界与灵界一般，也有煞物四处游荡。那煞物自天地开辟便已经存在，比这秘境中的血煞强千万倍，只要沾染上一丝，便无药可救。落日血色，高耸的城门上，悬着一颗镇邪的宝珠。城中的修士有已经化为煞物的，也有用自己数千年的修为来抵抗的。西方佛者放下了手中的舍利，唱一声佛号，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城中的修士都是无辜者，他们枉送了性命，自然就会有怨气升起，自然就会有煞气迷漫。这是天道的安排，却需要有人站出来背负这债。

“他们还未彻底成煞，他们未曾犯下杀孽，你若动手，将血债缠身。”

她抬头看城楼上高悬的、颜色逐渐暗淡的宝珠。

一旦宝珠无光，结界破碎，遭殃的便不止是这座城，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悲悯与愁苦。

她的杀，只为护。不论对手善恶，有杀戮，便有孽债。而孽债，则是用剑心来净。这是她选择的道途。

以她的修为，早就可以不沾惹因果。可若没有因果，便不近人情，便远离了大道。大道从来不是无情物，七情六欲爱恨悲欢，越像人，则越接近本源。

这是她悟出来的生机。

*

白星河一行人逃得狼狈，就算他们身上带着不少的法宝，可是在这个凶煞之地也是不够用的。白虎圣殿的弟子们都聚在了一起，不久前被满是煞气的妖兽攻击，折了好几个。他们的情绪很是低迷。他们找不到出口，只能撑一天算一天。

就在他们满是绝望的时候，看到了从雾霾深处走出来的云时。她就像是一团亮在深渊中的光芒，带给了他们无尽的希望。

宿守真一看到云时就想冲出去，好在理智回笼。他们现在在一个阵法结界中，周边都是沾满血煞的妖植和妖兽。一旦走出去，很可能也会被血煞给同化。

“只有云时姑娘一个人？”宿守真低喃了一声。

白星河点了点头，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云时一眼。她若是出手相助，自然再好不过。可要是袖手旁观，他们也不能强求。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云时的视线落到了阵法中的白虎圣殿弟子身上，但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妖植和妖兽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自然朝着云时身上攻去。云时神情淡然，手中长剑上兽影一闪，旁人都没看到她如何动作，那一身煞气的修士便已经化作了一具尸体，最后在一张火符下化作灰烬。

“云时姑娘！”宿守真见状，大喊出声，语气中满是感激。

云时这才打量着宿守真一行人，他们身上多多少少的带着伤，面容已经疲惫至极。她朝着宿守真扔了一颗如意珠，淡声道：“如意珠可以驱邪，你们往护灵族族地去。”此时，宿守真一行人已经知道了秘境中的“怪物”原来是雪发护灵族。

“那你呢？”宿守真急声问道。

云时没有回答，她只是抖了抖手中的长剑。

秘境中的妖植和妖兽太多了，一个个斩杀过去根本不是办法。她现在要做的，也不是斩杀邪物，而是找到血煞最浓的地方。

血煞可以使妖兽和修士们变成杀气腾腾的怪物，但也会生出煞兽。煞兽互相吞噬，在那血煞最浓处，定然会产生实力最强的一只。

云时自有她的追踪之法，在她到达血煞之地的时候，看见的不只是一身煞气的“怪物”，还有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修士。不消多问，云时便知道他们是青龙圣殿的。那几人也见到了云时，他们话不多说，立马就攻击。云时眸光一凛，当即拔剑。那四人不是云时的对手，甫一交手，便自知不敌，开始往后撤退。其中的一个黑衣修士拿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凑到了唇边吹响。

血煞之地的血雾立马就浓郁起来，一道怪叫从中传去。大地震颤，仿佛末世降临。就算是召唤出那煞兽的修士都不敢停留，他们瞪了云时一眼，立马朝着四面飞散。云时并没有追着修士而去，她微仰着头，看着血雾中那双最为猩红恐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