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旖楼·术雪篇(15)

从未想过有这么爱他……真的从未想过……

他的阿华啊，除了那张脸被刻意保护，身体何处不是残破的？

他搂着他，悲伤得失声，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痛苦的呜咽……

他低下头细碎地亲吻着他的嘴角……过了很久，才沙哑出声道:

“阿华，我来带你回家。”

本来在他怀里发着抖的人，听到那句话，安静了下来，好像是在回他“好”字一般。

即便痛苦得生不如死，只要听到那人的声音，即便是模糊的，都可以得到安定。

秦江就那样站着，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冷笑出声:“很好，情深不寿也到时候结束了，现在……”，秦江转过头不可思议看着自己射腹间的箭，抬头看来人――白支离一袭红衣如血，手执弓箭:“这场闹剧，早该结束了，现在是你，接下来就该是你的主子了！”

秦江看着他，咳出一口血:“是吗？你不过也只是条狗而己！啊呸！哈哈哈……”

然后在让人未来得及反应时，拨出腹间的箭，猛的向术雪刺去，疯子一样的吼着:“我死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一声闷哼……

术雪看着挡在自己前面那人，整个人都怔愣在那……

第22章

血液一瞬间凝固，他像疯了一样的抱着那个人，按着那人被箭所刺的伤口，用最笨拙的方式为他止血，口里不停的说着:“不要……不要……阿华……不要，闭眼。”

风华只能隐约地听到术雪的声音，他真的快要死了，他真的有好多好多话对这个人说，可他没机会了……他试着开口，竟是开口的力气都无了，可是刚刚他微睁着眼，看到秦江向术雪刺来时，竟反身一把挡住了，可见他真的有多爱这个人，真的穷尽此生所有去爱他了……

他从未说过，其实他也一直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他从小是乞丐，看着街上的的老乞丐们为了一个馒头抢得满头是血的时候，他很迷茫，活着竟然如此辛苦，为何大家拼命也要活着。

可就在他要饿死的时候，他遇到了他，与他完全不同的存在。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有些人可以这样活着，干净的，美好的，与暗无天日活着的他全然不一样。

他和月忆君说是阿术救了他，给了他吃食，棉被，帮他熬过玥都最寒冷的那个冬天……

但其实那时候的他很小，那些吃食，衣物只会被老乞丐们抢走……可真的又是他帮他熬过那个冬天，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让他看见这肮脏世界的美好……

即使后面，他的阿术也坠入污泥，他还是跟随命运不要命的爱上……

术雪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风华满是血污的脸上，风华感受到那些液体滚烫的温度，感到心里无比踏实，好歹他要死了，这个抱着他的人会害怕，会流泪，他真的好累，其实他想睡了，可这人偏不让他睡着了。

他这一生平凡，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就耗尽了所有生命，可他不悔啊，因为最后爱着的不只他一个，他死也不悔。

他想告诉他，不要愧疚，因为当他听到他那句:“阿华，我来带你回家。”时，那些受过的折磨与痛早变得一文不值。

他还想告诉他，为他而生，为他而死，他很幸福。

他最想还有力气，紧紧的抱住他，告诉他:

风华这生爱你，黄泉入碧落……

第23章

回忆起来那些事，真的好遥远，那一曰的痛与苦，爱与伤，都随时光付之一炬，只有他曰渐枯朽的心。

自己所爱死在自己的怀中，那一幕，每夜都成为他的梦魇。

他像一疯子一样哭嚎嘶喊，感受到自己怀中人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他当真恨死那样的自己，无能为力。

任秦江摆布，不敢有任何反抗自己，他也恨着，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那时他是懦弱的。

他以为死了的人，又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他却无法表达心中的那份喜悦了……

月忆君见他那副呆滞的模样，只好先开了口:“羡之，我把风华给你带来了。”

“他……”

“进屋说吧。”

“好。”

术雪强装镇定为月忆君又倒了一杯茶，这是第五杯了，茶水依就滚烫，溅到手上，有点痛。

他初他真的以为他的阿华就这样离开他了，那时的他意志接近崩溃，他只感受到了那具怀中渐冷的躯体。

悲伤的冲击，让他早就忘了后来。

醒来时，月忆君坐在自己旁边，双眼通红，疲惫不堪，一问才知道，自己竟躺了一个月，大家这一个月是轮流地守在床边。

他问他们他的阿华呢？

没有一个人直视他，没有人告诉他，所有人都只留给他一个个悲伤到极致的表情……他真的以为……他的阿华死了，死在自己的怀中，死于自己的软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