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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皇后当自强(61)+番外

红叶道:“又不是不曾打,一打她就哭喊着叫太后和……太子殿下。”

我心中厌恶,道:“随便找块麻布,堵上她的嘴,打完了再问——何况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审去,不是还有陈美人吗?”

红叶无奈道:“牵扯到太后,陈美人躲还来不及。秋娘一喊太后和小殿下,就拿住她了。”

我不由就无奈,道:“……这倒也真怪不得她。”又对红叶道,“皇上的寿辰还有得忙,你们也不用花大力气去审她。只管把她丢给掖庭那边,先饿饿她再说。”

红叶又道:“娘娘只说审秋娘,然而物证人证都在,还审些什么?”

我笑道:“你可还记得那一日在沧池?”

红叶先是一愣,面色便激愤得红涨。看来她还记得。

我说:“秋娘虽是韶儿的乳母,然而到底是宫里人。宫中戒备森严,寻常出入都要搜身,你说她东西是怎么送出去的?”

红叶想了想,终于明白过来,“太后不可能让她偷太子殿下的东西,刘碧君不会自贬品格跟她打交道……确实只有漪澜殿了。”又想了想,面上困顿已经消解,道,“如果是要她招供出同伙来,这倒不难。”

红叶虽不擅长跟恶人磨,然而办事的手段还是有的,不过过了一夜,已经从秋娘口里得了供词。

她遣了青杏儿来向我禀报,说是得了口供。

然而青杏儿才跟我说完,红叶便和陈美人来到我寝殿里。

她面色白得厉害,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苏恒插手了。

他似乎真的厌恶了秋娘,红叶才问出话来,他便差方生传了旨意,悄悄的将秋娘处决了。念在秋娘哺育太子的功劳,对外只说暴毙。已命秋娘家里人将尸首归葬。

红叶在乱世里是杀过人的,然而那个时候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如今这般掌控了别人的性命,一合手便捏死。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便有些精神恍惚。

倒是陈美人不怎么当一回事,道:“陛下这回是为娘娘动了真火。我记得前些年,鲁北不是还有人编排陛下吗?那话说得多难听,陛下也不过一笑置之。一听说秋娘诽谤娘娘,陛下便再不姑息了。”

那是立国之初,鲁北有个说书人编排苏恒,说他好色贪婪,杀兄娶嫂,反噬其主之类,地方官将此人判了磔刑,上报到廷尉府。苏恒偶然翻到了案卷,笑着挥笔一改,只罚他每年农忙时为村里祠田劳役一个月,以敬事祖宗、宣扬美德。

当年逐鹿天下时,豪强皆逞力,惟独苏恒以宽仁德敬立足,也并不仅仅是策略,他本性确实光明。然而在秋娘一事上,他倒是两世都不曾容情。

我记得上一世立国十年,他统共处决了不足百人,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罪人。如今天下户籍尚不足百年前的一半,也确实不该擅杀。为了我擅杀,就更不该了。

我便回答陈美人:“我也曾向陛下求情,陛下只说,国有国法,轻重自有量度,不能擅自法外容情。太子是国之储君,关乎社稷。秋娘无知短见,竟也敢蒙蔽太子,确实死不足惜。”

陈美人大概听出了我话中意味,便又笑道:“娘娘说的是,陛下确实英明。”

这些都是小事。

我说:“我听说,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别人?”

陈美人也急于岔开话,便禀道,“是,贪昧财物的是秋娘,私运东西出宫的却另有其人。秋娘已经招供了,说是她将东西托了梁美人,都是梁美人替她送出去的。”又说,“宫里美人每逢节庆都可以宣见亲人,因为宫里常有赏赐,宫门侍卫便不怎么过问。漪澜殿的宫女太监也已经供认了,说秋娘确实曾委托梁美人往家里带东西,梁美人家里也时常接济秋娘。臣妾不敢擅自做主,今日来也是想请示娘娘,该怎么办。”

红叶面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可是我脑中一时全是舅舅的面孔,还是咬了牙,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身为帝妃,不洁身自爱,反而监守自盗,私相授受,先杖打五十,让她在漪澜殿里悔过吧。”

陈美人愣了一愣,便有些犹豫,道:“……只怕她受不住。”

我说:“她敢做,就要敢当。”

红叶还要跟陈美人去,我见她情形实在不妙了,便借口将她留下,问道:“怎么了?”

红叶一时沉寂下来,道:“我昨夜去见了秋娘。告诉她,她这回的罪过,私自昧下财物只是其中之一,将宫中御用器物偷运出去,又是另一件了。若供出同伙来,许还有条活路。结果她才画了押,陛下的旨意便到了……”

以秋娘的性情,我可以想见她当时如何诅咒红叶。

又是死前的咒骂,自然越发的令人心惊。

我究竟还是让红叶沾染了这些不洁的东西。

红叶略顿了顿,唇色已经泛白,便闭了眼睛,道:“秋娘死前喊了两个名字——奴婢去查了查,是她的丈夫和女儿。”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外间清扬求见。红叶忙揉了揉脸颊,站到我身后去。

还是秋娘一事的余波。

那日清扬追查,并没有直说丢了长命锁。只说韶儿房里丢了东西,是谁私下里拿错了,便还回来。那些个小丫鬟都是不禁吓的,杂七杂八就拿出不少东西来。

清扬照着记档核查,结果就查出多余的东西来。

“并不是小殿下房里的东西。”清扬说着,就将东西呈上来。

我拿到手里,不由就一愣,道:“是我丢的。”

转手交给红叶,红叶接了,也是一愣,道:“不是小姐的,小姐那只,雁首是往左去的。”

那是一只水晶雁,晶莹剔透,只在雁翼处杂了些浅淡的茶色乱发,看去正像是水墨扫上去的翅端长羽。

清扬略有些犹豫,还是道:“我问了芳尘,她说是那日放风筝时,在沧池旁的围场里捡的。”

我脑中一时浮现出刘君宇的身形,这只水晶雁霎时便烫手起来。

第51章 旧情

我手上那只雁,其实也并不是我的。

当年戾帝遣使者来到邯郸沈府,答谢我的救命之恩。使者去时正赶上我的及笄礼,当即便解了佩剑求娶,父亲气愤的拂袖而去。后来不知是谁在席间传言,说我有皇后的命格。

我有心要提点他谨慎,却不知该怎么传话给他。最后只能遣了红叶和碧云去哥哥房中送东西,临时折去他的窗前。窥见他窗中剪影,便假意在笑谈间吐露了我的猜测,好叫他警醒。

当夜沈府便遭了山贼,外院里乱作一团。连累着内院女眷也不能安枕。

红叶点了灯呼我起来,道是哥哥遣了人来说,已调拨了护院来我晴雪阁外守卫,片刻后便到,要我不必惊慌。

才说着,便听见碧纱窗外传来了敲打声。红叶灭了蜡烛上前去看,见窗外悬挂了什么,正当风摇晃,一下下敲打在碧纱窗上。

那东西极其剔透,映了窗外灯笼的光火,竟在窗纱上投下橘色的含光,宛若流彩。

红叶要推窗取时,我忙抬手拦了。料想是有人要诱我露面,便沉声道:“内院深闺,并无些许财物。府上护院即刻便到,阁下好自为之。”

外间传来低低的笑声。那声音虽刻意压低了,却自有一种朗阔的气度,一如春江生潮。又极其的动听,令人不由便面红耳赤。

那人在外间笑道:“苏某千里迢迢而来,心中至诚。小姐既有意成全,可否赐见一面?”

我方知他是趁乱故意来见我的。待要分辨质问他,什么叫“成全”,一时却羞恼得不能开口。

外间火把明光映红了天空,已隐约可闻见嘈杂的脚步声与低语声。他再不走,只怕就要让人发现。

我不能再犹豫。便点了蜡烛,单手擎了,在窗上落下半面剪影。

随即便熄了烛火,返身进屋。

他在后方低笑道:“——等我回来娶你。”

红叶知道我恼羞成怒了,忖度着他大约已走了,不问我的命令,便开窗取了他留下的东西,笑着送到我的跟前。

我说:“留着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作什么。扔出去,扔得远远的。”

红叶作势去扔,我却不知为何,忽然便面上滚烫,拦到手里来,道:“算了!万一让人看到了生疑,反倒不好。你先收了,日后出门时再扔。”

手中触感温凉,低头去看时,才见是一只清透澄澈、安然沉静的水晶雁。

他在这一夜走脱。府上清剿了山贼,问出口供来,知道他们是受人指使,假冒沈家家丁,谎称奉了父亲的命令,半夜刺杀他的。

他既然半夜里逃了,这出反间计自然是演成了。

但是他何以半途又折去了我的晴雪阁,留下一只水晶雁来?

我心里明白,他既然多此一举,日后必然会有所解释。便不发问,只将雁好好的收了,藏在箱底。

而后草木凋落,秋意渐浓,忽有一日冬雪纷飞,年关将近。

展眼间又是冰消雪融,草色遥看。春花一重重盛开,雁字归来。

某一日,红叶悄悄的凑上来对我说,“他回来了。”

我恍然回神,心中一时喜忧掺半。忧的是,经过去年那么一遭,他心里必然嫌恶了沈家,我与他纵然有缘,日后也必定要经历波折;喜却不知是为何,只知是从心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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