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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靠演技(26)

作者: 小央 阅读记录

沈河颔首:“布置得差不多了,我们吃了再过去。”

助理一进来,屋子显得更小了。为了回报,沈河是给继母购置了房产的,但女人太讲客气,一直只放租,没有去住。

沈稚想去换衣服,于是捅了捅沈河。他来之前就穿上了黑色的正装。两个人步入以前沈河的卧室、如今的杂货间。

里面灯坏了。

沈河按了几下都没反应。好在冰箱搁在这里,淡淡地散发出一点光。她说没关系,他便把门阖上。

沈稚套上黑色的连衣裙。

开门时刚好听到起居室传来哄堂大笑。

他们意外的都不怎么悲伤。至少表现出来是这样。结婚前来的那一次,沈河的后妈拉着沈稚说过一会儿私房话。

“我们一直当他爸死了的。”孤身一人带着儿子的女人说。

“那很伤心吧?”沈稚问。

“是伤心,但不这么想就得伤心一辈子。”她说,“这样多少还好点。那人没良心,但他这个儿子,沈河,他是有良心的。你能跟他结婚,真的是谢谢你。”

回忆暂告一段落,沈稚走出去,看到身穿衣着漆黑、梳起前发的沈河正在爽朗地发笑,他的笑使人想起冬日清晨的空气,吸进肺里时感到冰凉,却又难以辩驳的清爽。

沈河是父亲的长子,所以理所当然地回来担任丧主。

拜这所赐,沈稚见到了不少不认识的沈家人——虽然她也姓沈。

私事助理也不好插手太多,好在沈河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他向来只要想做就做得到,沈稚很清楚。第二天就焚化了。沈河表现得很镇静,一点也不难过,甚至都没有如释重负。

他们并排走回灵堂。

沈河问了她一句:“你们家以前会扫墓吗?”

“会啊,坐巴士去教堂,往十字架上洒圣水,‘阿门’。”沈稚边说边做了姿势。

她又问:“你呢?”

他仰着头,活动起肩颈说:“我一点都不清楚啊。”

“不清楚吗?”

“嗯,”他郑重其事地回答,“这两天来拜访的亲戚,我就没几个认识的。”

沈稚不由得笑了。

这不怪她,他自己的表达也很滑稽。

沈河说:“真的。仔细想想,我对我爸妈的事一无所知。搞不好我是捡的。”

“应该不至于,”沈稚安慰他,“你和你爸血型一样。”

他猛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上回是我陪你爸去看的病。”她漫不经心地说。

也就是沈河进剧组了的那一次。

他凝噎几秒,随即回复:“谢谢你——”

“不用啦,”沈稚叹了一口气,“你不也安排过我姑姑一家的食宿吗。”

他们都维持着断断续续的睡眠守夜。沈河的继母一直劝沈稚去休息,她却只摆摆手:“没关系的,平时拍戏都习惯了。”

插曲大约是从下葬前几天陆续开始的。

后来,沈稚想,大概是讣告逐渐传达到位了的缘故。

吃过早餐以后,她带着沈河的那份先一步回去。然后就在黑纱后看到了那个女人。

“请问您——”她主动搭话,却吓到对方。

女人惊慌失措,把藏在背后的孩子推向沈稚。“这是他的孩子!”她颤抖着说道,眼泪从眼角滑落。

有一瞬间,沈稚懵了。两侧太阳穴有电流穿过,她双手扶住小朋友,有些恍惚地问:“谁的孩子?”

女人又哭诉说:“他死了,但他不能不认他的孩子啊!”

她心底倏然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沈河的孩子。

然后又警觉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河已经站在一旁了。沈稚望过去,看到他一如既往的镇定。

见到两个公众人物都在场,这女人显然愈发紧张:“他没死吧?只是想找借口走人是不是?就跟以前一样——”

“他死了。”沈河说。

就像在宣判死刑。

沈河一点也不在乎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和他父亲发生过什么,甚至不疾不徐地提议:“你可以给他上柱香。”

他转背离去,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沈稚倒是抱起手臂,里里外外打量那孩子一圈。

再回到灵堂里,沈稚看到沈河正在吃她带回来的饭。

她坐到他身旁,忍不住抬起腿来放松。他握着筷子说:“早知道就在讣告里加上‘没有遗产’了。”

“你爸挺帅的。”沈稚说。

所以人家不一定是为了身外之物而来。

末了沈河笑起来,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也挺帅的,希望也有女人这么爱我。”

葬礼上发生一次这种事,的确有些戏剧性。

然而,现实有时候比想象中更戏剧性。

不只是“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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