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了?”于知白惊讶道, “不是被绑架了吗?”
警察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许宁宁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警车。
“江逸——”
她边哭边喊,跟着众多警察一起,跌跌撞撞走去深夜之中。
“宁宁…”于知白抱住许宁宁, 眼眶也红了一圈,“警察叔叔们都在找,这里危险,你不要…”
“江逸会死的, ”许宁宁抓住于知白的袖口,“他已经放弃过一次了,他还会再放弃一次的。”
于知白并不知情, 眸中微微露出诧异。
“我知道他有多难过,”许宁宁哭了出声,“江逸他一直都很难过啊!”
那个冷冰冰的房间、藏满荣誉的抽屉,还有那一道接近死亡的疤痕。
江逸就像一片深海, 把所有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地沉没在自己的心里。
他不愿意出来,也没人走得进去。
就像一年前的许宁宁,即便和江逸走得比较近,可是却对他的痛苦毫无察觉。
江逸对人生绝望,又向绝望妥协。
他甚至安排好了自己的未来,做好了一辈子活在黑暗里的准备。
在外人看来,他永远是那个张扬无畏、桀骜不驯的江逸。
“江逸——”
许宁宁不允许离开太远,她只好站在刻意到达的最边缘处,一声又一声的喊江逸的名字。
“求求你…”许宁宁的声音在四月的夜里有些发抖,“回来…”
-
午夜,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江逸动了动睫毛,被雨珠打醒。
月亮没了,星星也没了。
杂草遮挡着他的视线,眨一眨眼都要耗费他巨大的体力。
死了吗?好像没死成。
江逸胸口震出一声轻笑,牵连着一阵剧痛,让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尚且完好。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样摔都没死掉。
他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身体从极寒中感到了一丝温暖。
身体开始失温,继续这样下去,一定会死。
人怎么会死不掉呢?
只要想死,就一定死的掉。
雨打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江逸的耳朵像是进了水,一切声响都像是隔着一层水膜,显得遥远又不真切。
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像人死前的走马灯,一幕幕回放在他的脑海里。
于知白做的小龙虾还冒着热气,许安年买的飞机模型还放在桌上,新年的年夜饭他和许宁宁还碰了一杯。
“儿女双全!小逸有点矮了,要多喝牛奶。”
“江逸江逸江逸!爸爸给你买了飞机!”
“我想男孩子应该对这种模型都还感兴趣。”
“……”
万家灯火间,他也在一处。
如果他死了,许宁宁的父母会记得他吗?
江逸胸口微微起伏,可是很快又消沉下去。
自己把他们的宝贝女儿牵扯进了这么大的危险之中,不责怪就已经够了。
许宁宁平安就好,她和自己不一样,她要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江逸——”
耳畔突然穿熟悉的声音,江逸在半昏迷的状态下一时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江逸你在哪…”许宁宁的哭声逐渐清晰,“你出来啊,我求求你…”
许宁宁又哭了。
那个哭包,口口声声说着再也不哭,可是该哭的时候一滴眼泪没少。
这次是被他惹哭了。
“你回来,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我有好多好多话…”许宁宁跪在地上,捂着心口泣不成声,“只要你回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有雨水打在说江逸逐渐失焦的眸中,顺着眼角一起带出了温热的液体。
“我喜欢你,”许宁宁大口喘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好喜欢你。”
“是你教我受了欺负要回击,是你教我说服燕燕举报老师,是你教我女孩子要保护自己,是你教我不要总是哭因为不值得。”
“我一直在努力学着做好‘江逸’,做好那个勇敢又努力的江逸。我一难过想哭就会提醒自己,江逸很厉害的,江逸是不会哭的。我很久没哭了…我很久没哭了!”
“你经历的我都知道,我都明白。以前没有在意真的对不起,以后我和你一起面对好不好?现在换你勇敢一次好不好?!”
雨越下越大,夜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下来许多。
于知白撑着伞,蹲身在许宁宁的肩头盖上一件外套。
“我的隔壁永远是你的房间,那里是江逸的房间,永远都是。”
她的声音逐渐变低,像是走投无路的爆发,在宣泄之后精疲力尽。
希望呢,看不到希望。
许宁宁对着漆黑的夜空,逐渐陷入绝望之中。
“妈妈,江逸死了要怎么办?”许宁宁呆呆地问,“我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