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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与好玩【CP完结】(44)

作者: 诸事皆宜 阅读记录

施年见那段锁骨展露的角度越发正,猛然意识到自己看入了神,当即移开眼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了两声。

杨司乐收回视线,缓缓摆正身子,借整理衣冠的动作拨开衣领,仔细检查脖子上是不是黏了异物。

空无一物,干干净净。

那施年在看什么?

施年洗手洗了三分钟,怎么着都该走了,但他的脚愣是一厘米都迈不出去。

杨司乐倾身照镜子时,被扎进西裤里的衬衫勾勒出的后腰曲线,真的有点……劲,有点……招人稀罕。

人生头一遭,他好恨自己是个gay,对同性的身材、打扮在乎得不行,居然能被两颗纽扣和一件衬衫给唬得走不动道。

杨司乐哪儿想得到那么多,洗完手转身就走,对施大首席毫无兴趣。各方面都是。

他脑子里塞满了即将开始的比赛,在这儿撞见施首席,刚好拿他给自己打气:要有魄力!就算在六百多号人面前出丑也绝不能在施首席面前出丑,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轻自己。

对,就是这样!

嗝停了天晴了,杨司乐穿上外套觉得自己又能行了。

舞台不过一米高,曲子不过八分钟,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多大点事儿?

对如何克服紧张最有经验的陈楠还支了一招:“杨哥,到时你就盯着台下的某一个人看,别想太多,只盯着他看。”

然而,位置一定,灯光一打,除了第一排的评委老师,杨司乐谁也看不清。他站在舞台中央,把竹笛一横,干脆闭上了眼。

他知道谢沉、陈楠和林漓坐在第五排最右边,会听得很认真,他知道演奏得堪称完美的牟翔飞这会儿大概已经胜券在握,回休息室接着睡觉了,他知道就在自己后一个上场的施年此刻一定在候场区,握着大提琴静静地望着他的侧影。

他知道,有无数在校内网上听闻了消息,专门赶来看他被学霸们吊打的人等着他翻车。

但是,也总有一些和他一样,专业成绩平平,等着他拿出成果,为白纸黑字写在《报名须知》里的“全体同学”添加本应存在的注脚,为挣扎在中下游的“大多数”争口气的人在场吧?

杨司乐想起两年前他参加北京市某个青少年民族乐器大赛,面对无数年纪比他更小的男孩女孩,面对他们的家长焦灼的眼神时,内心涌起的惶恐与荒诞之感。

那些父母想通过音乐这条看似高雅的路,让孩子落入和第一二乐章里的主人公相同的庸俗坦途,考级比赛拿奖加分,为人生简历添砖加瓦。

可是,笛孔就那么几个,乐曲却有那么多,它们各不相同。

杨司乐伫立在亮得让人晕眩的灯光下,渐渐领悟到了谢沉所说的,主人公在繁华都市里的孤寂与在山林里的孤寂有何不同,薛老师在课堂上经常提起的“情绪的逻辑”与“演奏者的阅历”是何等重要。

他必须承认,他至今对音乐仍一窍不通。

到底是高一学生的作品高一学生的演奏,第三乐章上不了更大的舞台,就连学校的半大礼堂都镇不太住。

杨司乐使出浑身解数吹了,没一个小节出问题,但情绪起伏和现场处理还是差了点意思。

用评委的话说,就是“越朴实的曲子越能反映你这个人本身”,而他这个人除了基本功扎实,其他都是依葫芦画瓢,处处充斥着现学现卖的速成感。比如身体与神态的控制、与听众在情感上的律动交流,完全不存在。

老师评价得中肯,一针见血,杨司乐认同,但也忍不住为之难堪、失落。

台下倒是热闹,大家七嘴八舌欢声笑语,仿佛对眼前的标准结局抱有远超获得惊喜的热情。

杨司乐后背湿透,愈发站不住,抿紧嘴唇梦游似地快速鞠躬下台。

幕前太亮,幕后太暗,他一边脱外套一边摸黑离场,忘了还有两级台阶,眼睛一时没适应过来,差点儿在混乱的控台边跌一跤。

所幸有个人好心扶了他一把,他才没有苦上加苦地脸着地。

他耷拉着肩膀向那人无意识地道了声谢,随后便握紧笛子去观众席找谢沉他们。

这种情况怎么整?道歉有用吗?发愤图强下学期再来行得通吗?写首歌给谢沉弹可以将功赎罪吗?

算了算了,不如以后多听听林漓泼的冷水,学姐毕竟多吃了一年大米,还是和他这种小年轻不一样。

等会儿,林漓好像也就比他大四个月?按她那个恨不得每天拿个计算器算热量的饮食习惯,吃进肚子里的米估计比谢沉都少。

杨司乐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直到大提琴的声音响彻礼堂,他才慢慢回忆起来,刚才那个好心扶了他一把的人,似乎就是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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