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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亮(63)

作者: 芋圆拌饭七分饱 阅读记录

“我让你说这些恶心的话了吗。”汤鄞冷声道。

白阅抿紧了唇。

在决定从汤鄞的药物上开始下手,准备久留于S市等待他药物过量出现并发症的白阅根本不知道汤鄞已经将他查得明明白白。

他当时只想着,要用最稳妥的方式获得薛源的安全。

可在这一刻,他得知自己的所有几乎都被汤鄞在暗查,并查得迅速且准确,猛然升起无力与挫败感让他心凉。

胸腔像是破了个口,血液黏答答地流了满地,刺骨寒风尽数往里钻,凉得他身体的骨头缝里都疼。

白阅转过身,看见他眼中有久居高位所带来的镇定,这样的镇定仿佛是在嘲笑白阅愚蠢的隐瞒行为。

风吹得他发丝凌乱飞扬,将他视线遮挡,于是他再次听见了嘀答水声,溅在小水滩中,惊起涟漪。

随即,汤鄞许多天前的话语回荡在他脑内无法离去,一遍遍循环,再放大。

所以白阅清楚的知道他没法儿再等待了,他需要立刻让汤鄞不能离开这间画室去度过沉静黑夜,并走向明天。

他开始焦虑地啃咬手指思考该如何做。

“滚出去。”汤鄞喘气,“别再让我听到这些话,也别让我再发现这些事。”

这样的厉声警告在白阅听来,却是催促他冲动的号角。他啃得指甲缝都渗出血丝,铁锈味在他口腔蔓延,而后他低头去看手,脚边一管湖蓝色的颜料落在他眼底。

白阅见此,轻笑起来,手摸索着身后不远处的玻璃窗,说道:“就在你站着的那个位置,我见过妈妈和她的学生在做爱。”

汤鄞却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缓步走到他面前,俯身将颜料拾起,随后突然起身掐住白阅脖颈,“我再说一次,滚出去。”

“爸,你需要知道这些。”白阅握住他手腕,步步后退,直至脚后跟抵到窗槛才顿步,“你得直面事实。”

在汤鄞当着白阅的面发病,揪住母亲头发将她强拽进卧室里辱骂,待状态稳定下来又告诉白阅他很爱这个家时,这句话卡在白阅嗓子眼迟迟不敢溢出。

汤鄞的沉稳从容给了家门外的所有人,剩下的疯狂只等回到家,关上门,便宣泄在一楼大厅、二楼画室或三楼的书房里。

愿意陪伴他的人只有白阅的母亲,也只有她,会让白阅多体谅汤鄞。

即使白阅再厌恶汤鄞,也不得不因她展现出来的爱意而进入名为美好的假象中。所以他会在得到薛源的存在时恐慌,会面对着身体正常的薛源自卑,他的潜意识里重视着这个家,直到母亲带着他自杀未遂。

那是高三上学期,白阅还没有办理休学,他在老旧教学楼和篮球场处来回行走,北风呼啸,枫杨树的叶片飘落满地。

母亲站在教室门口等他,亚麻色围巾下摆的细流苏也随着风在晃。

“小阅。”她哑声喊他,“妈跟你住两天,好吗?”

也是在这两天中的一个深夜里,她将白阅绑在床上,烧起了炭火。

朦胧白雾逐渐充斥整间屋,她向白阅道歉,说自己无法逃离命定的信息素牵制,“汤鄞的信息素让我没有自由。”

这句话白阅没听懂。

空气稀薄,他意识逐渐模糊,恍恍惚惚间,他突然听见了薛源的笑声,清朗而温柔,大方且恣意,这是白阅曾经羡慕过、嫉妒过,最终却又沉迷的声音。

与篮球砸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一起,将他重重敲碎,再又拼凑完全,刻以薛源的名字。

就着烟雾,就着隐约笑声和痛苦,白阅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辽阔湖泊上的一叶扁舟,没有掌控自我的权利。

十六岁的白阅迷茫混乱,而今白阅二十三,稍微能清醒些许。

“我是你父亲,放尊重一些。”

白阅讥笑,“在你利用信息素强暴你姐姐时,你有这样告诫过自己吗。”

他看着汤鄞,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脚试探性地踩上窗槛,可却连身子都还没来得及后仰半分,便被汤鄞掐着脖子拉回来。

他被狠狠地甩在地上。

头部猛烈地撞击地面使他短暂性耳鸣,他想撑起身,而汤鄞却猛然抬脚踩在他后颈腺体处,并释放出信息素压制他。

“汤阅,你到底想做什么。”

空气里浮着苦涩辛辣的信息素好像有实体,是细微颗粒状的,能呛进白阅鼻腔嗓间,或从毛孔钻进融合在他血液里。

他浑身开始发热,四肢疲软无力,紧咬着牙伸手艰难地去够被他压在手臂下的一把折叠美工刀,抢在汤鄞正要再次开口询问前推出刀片,趁汤鄞稍有松懈便抬手迅猛地将刀扎进汤鄞小腿。

血浸湿了汤鄞的西装裤。

白阅挣开他,颤着身躯撑住桌子站起身,又腿软倒下,笑着说:“你明明猜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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