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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妆(370)

前世时,宁萱堂四个大丫鬟有一个算一个,没少给徐玠下绊子,徐玠每回背黑锅、受算计,背后都有这四位的影子。

而今他侥幸重生,早便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要做个睚眦必报之人,上辈子得罪他的,这辈子一个都别想跑。

思及此,徐玠面上的笑容愈浓,又道:“至于绿烟,她的作用只有一样:便是打探消息。旁的都不需她来做。这颗棋子我还不想太早废掉。”

栾嫂子这回听清了,虽仍旧不解其意,却也不敢再问,应了个是,便自退下。

屋中空了下来,徐玠悄立窗前,久久望向这寂寞空庭。

风拍小帘,携来缱绻花香,却终是拂不散这院中的萧瑟,于是,辗转流连,终究散去……

三月十五,朱氏雷打不动地去了卧佛寺。

卧佛寺建于前朝兴历年间,位于京郊半月山的山颠,至今已逾两百年。

最初修建寺庙时,半月山还叫做卧佛山,因此山形似卧佛而得名,卧佛寺之名亦由此而来。

其后,前朝历战火而覆灭,灭国前夕,玉京地动,卧佛山生生被震下去半边儿,再无卧佛之形,倒如一勾残月,渐渐便有了半月山之名,反倒是卧佛寺留名至今。

不过,名虽还是原名,寺宇却是几经重建,现下的卧佛寺,还是大齐开国年间重新修葺的,寺中香火却也颇旺,后山那片桃花林犹为三春之盛景,每年踏青游玩者数不胜数。

第243章 春深

朱氏来卧佛寺,自然非为赏花。

每年的三月十五、九月十五,她皆会上山进香,为她的几个孩子并他们老朱家念上半日的祈福经文,再奉上一注香火银子。

这也是她每年唯二两次与佛祖他老人家亲密接触的日子。

事实上,朱氏是不大理会这些的。

她此生唯一的信仰,只有钱。

然而,身为京中贵妇,偶尔吃个斋、念个佛,却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否则便失了那一重贵重雍容的风度。

为不与诸贵妇们拉开距离,这种表面文章朱氏自亦需做,遂纡尊绛贵,以每年两次的频率,对佛祖说上几句心里话。

不得不说,她选的日子很好,一为暮春,一在深秋,正是一年中最好的两个季节,天气不冷不热,山路易行不提,且那一路风物亦颇宜人,便偶尔遇了雨,亦是春烟温软、秋思缠绵,纵使坐在那禅房凭窗观景,也令人赏心悦目。

“王妃您瞧,那边儿好像还开着两树桃花儿呢。”卧佛寺后院的游廊下,因见朱氏心情甚好,葛福荣家的便笑着指着远处桃林说道。

朱氏果然眉眼含笑,侧首往旁瞧了一眼,微觉讶然:“哟,还真开着花儿。往年这时候,那林子里都是一片绿油油地,今年也不知怎么了,花开得这样迟。”

“想是这几年主子都没赶上花期,那花神娘娘不愿怠慢了主子,便特为留了几株,专为迎候主子呢。”大丫鬟绿藻在旁凑趣,奉承话说得很是娴熟。

此言极尽谄媚,朱氏听得舒坦极了,面上却还努力维持着矜持,抿唇浅笑不语。

葛福荣家的瞅一眼绿藻,暗自摇头。

绿云今日忽然病了,不曾跟出门,这绿藻便蠢蠢欲动起来,这会子人几乎就贴在了朱氏身边,生生将葛福荣家的都给挤出了圈外。

这也太心急了吧。

葛福荣家的暗地里直撇嘴。

绿云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不过拉肚子罢了,等她病好了,哪里还有绿藻的事儿?

这般想着,葛福荣家的又不动声色地往旁看了看,便见绿烟与绿芜尽皆低眉敛首,安静地随侍在后,越发衬出绿藻之聒噪。

她索性紧走两步,客气地向引路的小沙弥道:“小师父,你说的明月禅房还有多远?”

朱氏原先都是在清风禅房念经的,可今日住持却说,后院才翻了新,建了好些独院儿,其中有一间明月禅房最为清幽,因朱氏每年此时皆来上香,那禅房从落成起便一直空着,专候着朱氏这位贵主儿头一个用。

朱氏闻言,自是无比欣然。

一间禅房不算什么,难得的是那一份儿体面和尊重,这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此刻,听得葛福荣家的所问,那干净清秀的小沙弥便合什道:“并没多远,穿过前头那个院子便是了。”

葛福荣家的道了声谢,那小沙弥又施一礼,方继续引路。

细看来,这后院儿确实翻新过了,青砖甬路洁净如洗,显是才铺上没多久,道旁花木扶疏、流泉白石,便是大户人家的花园,差不多也就如此了。

穿过一重院落,前方隐约现出一角黄墙,那小沙弥引着众人三转两转,曲径通幽处,果是一所极雅洁的精舍,门前柴扉半掩、墙头藤萝垂挂,果然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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