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晨钟不可期(155)

“哇，突然觉得还是有爸爸幸福。”

“你不会生气吗？来的时候我还一直怕你生气呢，怕你说我物质。可是，我能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九歌的爸爸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心里满是汗液。这个见过无数风雨的，白手起家的零售商老板，现在身边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如此的一面。可是，在这个心肝宝贝的女儿面前，他一度的形象就是像犯了错误在等待原谅的人。

“怎么会，放心，我这个人很物质的。哈哈哈。”九歌的笑话本来是想缓解一下爸爸的不安，不想，适得其反，物质，这个词恰好还是像根鱼刺一样，悄悄地扎痛了爸爸的嗓子。

落九歌笨蛋的拍着自己的嘴。

“叔叔，九歌如果开心就是真的开心。她从来不会伪装的。看现在的开心，她真的是很喜欢爸爸送给女儿的礼物呢。”慕绾青到底是够意思，更重要的是，现在看来确实比自己够有内涵。这句话一出，让爸爸立马亮出了招牌的会心微笑。

爸爸，女儿，两个词语，让眼前的场景心生温暖。

落九歌在小沐的陪同下，在小青的鼓励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去见了自己的亲生妈妈。即使她不相信自己是个多情的人，可是深藏于人这个外表下的深切的人类的感情，仍没有让自己和亲生妈妈阔别二十多年的会面成为一场动人的画面，但是，她的可爱，她的回归，让所有的眼泪都有了甜甜的味道。

她现在是有爸爸和妈妈的孩子了。

一个人最害怕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钟萧婷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所以，启晨必须每天忙中抽闲的陪伴左右。虽然他不想给她爱的希望，但是，现在他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她面对生活的希望，当然他希望这份感情是亲情。

这么多日子她没有去看钟易天。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妈妈来，她也只是冷漠的，安静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孩子，接受突然而至的事情总是需要时间吧。她在启晨的眼里仍旧是个孩子，他愿意陪她一起渡过这段时间。

彼时，他不得不面对现实。虽然他不想打扰蓝姐，但是现在这件事情能帮忙的也只有她了。他让蓝姐和小沐帮忙，帮忙奔波于钟易天的事情，所有贪污的款项他都用自己的钱帮忙填充了窟窿。他希望，这样可以减少一些钟爸爸的罪行。

他一个人去监狱见了钟易天，本来他还想质问他为什么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去找自己。可是，看见监狱里沧桑的钟易天，那个本来有着体面的工作的大学教授，现在竟然是这样的样子。他突然意识到了那个词语的可怕，尊严。钟易天同样有作为男人的尊严。他不会像一个自己的孩子开口借钱的。或许当初，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最终是这样的样子。本来只是为了解燃眉之急，以为自己会还上那笔钱。可是，规则被约束在一定范围内的时候，有一些漏洞便成了漏网之鱼，而那个网一旦撕开了口子，就再也不能缝合了。

“你不该来这里的。”钟易天没有抬头看钟启晨。眼睛是不会撒谎的，他连面对他的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钟爸爸，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儿子啊，当然要来看您。”

“你以后不要来了。还有。”他停顿了一会儿，深陷的眼睛，显示出了他的沧桑，不知道是因为看守所里的煎熬，还是这么多年来的辛劳所致。

他终于还是慢慢的抬头，看向钟启晨。

“婷婷，麻烦你，帮我照顾她一下吧。”现在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女儿。他选择的自首，虽然是对过去自己犯错的惩罚，但是他心里更知道，他也堵上了女儿的一条路。即使是她要犯错误的路，他也觉得自己亏欠她，其实这么多年里，他始终觉得自己亏欠她，这种想法从来没有停止过。

钟启晨看见抬头的钟易天，他是那么的老了。他们许久没有这样单独的见面过了。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来钟易天的头上已经爬满了白发，原来皱纹的沟壑已经如此深刻，岁月的沧桑，在他的眼神中显露出来。钟启晨在在不知不觉中就泪目了，是的，在他的心里，眼前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他父亲般的存在，可是，父亲是会老的。

当眼泪流经到嘴中传递到他神经上有种涩涩的味道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流泪了。他慌张的擦干了眼泪。

“放心吧，婷婷，我每天都会过去看她，陪着她。本来，今天她也想来的，但是。”

钟易天知道启晨善意的谎言是为了安慰他，但是他也知道萧婷的性格。她应该会恨透了自己了吧，这辈子他做过的事情问心无愧，唯有对这个女儿，他还有机会偿还他对她错失的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