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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锄(15)

作者: 更漏乍长 阅读记录

事情远比我想的复杂,无奈之下只能先让青锄回戏班去,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想办法。

我和韩默一起把青锄送回戏班,走到院子门口看着青锄挥手告别,我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见韩默也在犹豫,我上前抓住青锄的手腕,把不如进去与班主见一面的想法说出来。

韩默也认可,“也好,反正都走到这了。”

我们跟着青锄进了院子。房屋应是年久,散发着混含青苔的霉味,屋子都亮着灯火,有人在练嗓子,有人在闲唱小曲,有人在练功,身影投在窗户纸上,还有呵斥和呜咽抽泣声。

扭头看了看四下环境,我问青锄:“你们班主的屋在哪?”

这时突然吱呀一声,是有人开门出来。青锄闻声转身,立刻恭顺地朝向立正,叫了声班主。

班主身材颀长,听到声音立刻走近来。整个一干瘦的中年男人,年纪不算大可面颊上皱纹颇多,可见平时操劳过度。双眼混浊,看人并没有好脸色,只是不便发火才忍住气。

“你回来的也太晚了。这二位是……”

青锄如实答道:“是梅家三少爷和韩署长的公子。”

班主有些意外,仔细看了看我们两个,兴许是看着年纪轻不当事,原本吃惊的神情便恢复了清淡,又不确定地看着青锄问:“你就回来啦?”

看着班主那意思,我气得冒火,把青锄往身后侧一拉挺胸说:“青锄是戏子,该好好待在戏班里唱戏才是,既然戏班的人都回来了,青锄当然也该跟着回来。”

班主讪讪地避开我的视线,道:“梅少爷说得轻巧,京城戏班多少,我们这样的戏班就那么大点场子,上不上得了台也得看个人的造化和功夫不是……”

“要是能让青锄好好练功,他也会有机会上台。”我说了句客套话,紧接着问:“班主今晚能保证青锄的安全吗?”

班主支支吾吾的,好半晌才心虚的说:“托两位少爷的福,既然回来了,那今晚就歇着吧。”

好歹算是给了个明话,我想了想说:“我明天早点再来。”

赎身

离开戏班居身小院,我痛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决定。韩默拧着眉头,还是坚持那个问题,把青锄安置在哪里。

“我们没有赚钱,顶多就是家里给的零用,不仅少吧还有定数,平时一点一点接济还可以,多了根本拿不出来。”

“租不到房子也得找个地方,即便让人找到了也找不了他的麻烦。”

回去以后我无心理会母亲的絮叨,听完她的盘问和训话便回了自己的屋子,丢下阿丁独自受训。

我打开柜子找出积攒了好些年的压岁包,有金锞子、银锭、铜钱、大洋,还有几块金的或玉的貔貅、麒麟等配饰,心里有了数以后又一股脑把这些东西裹起来放好。这些东西不能拿去赎身,等青锄出来了也得省着用,钱的事情还得想想其他法子。

第二天早晨吃饭时我惦记着赎身的十来块大洋,边听父亲和母亲说家里铺子的事情边想着怎么开口要。

父亲说起江南的绸缎有新花样,得及早过去考查情况以确定进货的途径和方案。

母亲习以为常,却抱怨道:“大伯现在倒好,进货的事情撒手全丢给你一人去干,铺子里都是他说了算。”

父亲道:“这有什么打紧,分红不还是对半分一点没少嘛。”

“可你路上奔波劳碌,每次出个远门都让人提心吊胆,睡都睡不安生。”

父亲无奈的笑,“快打住吧。从前大哥倒是安排董叔去进货的,你呢担心董叔会偏向大哥那边,非要我出头,说什么行情变得快,亲自去谈进货更妥帖,当时大嫂可都没说什么,现在你又说这种话不是没事找事嘛,传出去还让两家都不痛快。”

母亲自知理亏,闷闷的不说话了。

父亲说:“对了,毓亲王府的大格格派人送信过来,让我帮她带几匹苏绣的缎子,你看看还需要带点什么?”

母亲道:“沈先生的台屏。”

父亲像是忘了这事,被母亲提醒恍然记起,连着噢了好几声。

我静静的听着,心里已经有了得钱的法子。

吃过饭我避开人,悄悄进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已经收拾好了,正在锁他的文件箱,还没见到面只听到脚步声他便头也不抬看也不看直接开口喊我,“子商,还没出门吗?”

我明白父亲问的是上学的事。我走到他跟前,支吾着思量开口说:“父亲,您可以给我一点钱吗?”

父亲总算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我,倒没有直白地问,笑了一下,“要什么钱,你母亲不给你吗?”

每逢父亲出远门办事,母亲必定要给他备用花销,等父亲回来会把大半再交还给她,所以父亲这里应当是最不缺钱、也最宽松不需要对账的,当然拿到钱没有什么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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