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兮(78)

混沌初开。

宇宙自然孕化出三位神明，东苍之神天君，西山之神地君，云梦泽之神云中君。日月五星，谓之七政，由天君掌管；地分五岳，万物生灵，由地君掌管；而云霓雨露，四季更迭，沧海桑田，皆由云中君掌管。

数万载之后，日出蓬莱之地，万物精华在此飞渡上仙。众阳之宗的日神与太阴之象的月神，雷电之神、风雪之神等从蓬莱孕育而出，接管东苍天际，天君完成了自身使命，化归于无，消失于天地之间。地君在万物生灵一派生机之时，化为江河湖海，融入五岳之内。

从此，上至玄穹彼苍，下及五岳凡乡，天地之间只一位上古神明——云中君，天地赐名，云起。

话说一日，云中君在天地之彼端的九玄宫中作画，不小心甩出去一滴松墨，那墨直直从九玄宫向正下方跌去，落于无尽海边，好巧不巧偏偏砸中一株小海竹，奄奄一息。云中君心生不忍，将它移至于九玄宫中细细照料，海竹悟性极高，幻化成灵。云中君喜，给她取名“汐”。

汐在九玄宫长了百年，常侍云中君左右。有一次，汐随着云中君出行，途经无尽海，问道：“云，吾生于此？”云中君便将百年前的情景告知与她。汐又说：“既生于此，吾当魂归于此。”便向云中君道了别，朝着无尽海而去。

五百年后，汐因灵力极高又十分勤于整治海怪，被五湖四海尊称为海神，又曰海若。又五百年，仙界因凡俗祭拜而地位尊崇，屡屡挑衅于魔灵与海族，又逞言要灭其二族。汐怒言：“仙界不仁，吾将治之。”遂带领海族众生与魔灵汇于海天相接处，讨伐仙界。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云中君知晓后赶来制止：“汐，不可。有违天地运行也。”然，魔灵右将质问：“神明自天地伊始至今，与仙界共一处，行一事，恐立于吾等对面。”说罢，提起冰戟向天宫攻去，此一举算是战事的开端。

因与魔灵海族交战，仙界无暇掌管日月风雷。一时间昼夜大乱，风雨雷鸣，暗无天日。云中君为免生灵涂炭，一方阻止战事激化，一方还要重修日月，禀风雨雷电。汐立于天地之间，高喝：“云，汝助仙界作恶，便是吾之敌！”一方墨指化戟脱手而出，直取云中君命门。

火神趁汐战于云中君，急火攻来。汐原身为竹，火为她的死穴，是以无法脱身，正要以原身殉海，不料云中君一把将汐揽于怀中，用肉身挡住烈火。

方才云中君被汐伤到命门，无灵气护体，又被烈火烧得背部面目全非，此时从火团中走出，已毫无往日风姿，但仍身姿挺拔立于苍穹之上，曰：“汝等罪孽，算于云起身上便罢。今吾以灵气灵驱祭于天地，修日月，矫万物秩序，惟愿汝等停止战事，创万世太平。”云中君以一己之力，力挽万物生灵。

只是，从此天地间，再无云中君，再无云起。

汐痴在原地，想着方才云临消失时对她说，念极了九玄宫中汐打扇的日子。汐捧起自己一滴眼泪问白胡子老侍：“侍者，此物可是难过？”那白胡子告诉汐，云中君替众族承了天罚，神识许是散了，许是去哪一界历永世劫了。

永世劫，生生世世，万劫不复。

汐说，总有一世，吾能挡了此劫，换云后世安稳……

……

随着幻境的逐渐消失，冰墙上面的文字随即也消失不见，我摸着云起送我的竹形坠子愣了一会儿，想着这既是我的原身，那我是否也该恢复了某种记忆或者神力之类的，于是作飞翔的姿势跳了几下，然而并没有飞起来，又并起双指猛地朝前方一点，也没有如愿用神力造成什么坍塌的情况，好吧，大概是我想多了，我还是我，而且关于方才的景象一丁点记忆都没有。

我想，怕不是大白阴差阳错给弄差人了……思忖了一下，默默地觉得，依着大白的品性这种可能性简直是太大了。

这时，眼前的景象开始融化，慢慢地，天地又归于混沌的状态，我顺着……大概是一股力量向某处飘去，因为无聊的原因，我琢磨着那个被唤作“云中君”的神明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云起的原身，倘若是的话……

突然想到冰墙上的一句话：永世劫，生生世世，万劫不复。

我左眼皮不由得跳动了几下，落崖那时大白晃着招魂幡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如果我此生不来云起命里一遭，那日落崖之人便是云起。我暗自庆幸，好在我替云起挡了一劫，德庄二十五年也好，德庄二十六年也罢，还好最终要死的那个人是我，而云起会好好的活下去。

我又突然想到很久之前，一次大白来给梅骨冰伞打蜡，无意间说起因果轮回的话题，我问道，我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前世造过什么孽，当时小黑的话说了一半，现在想来，他很可能是想说：“你这哪是前世造孽，分明是前好多世造的，而且还是一场大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