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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兮(29)

作者: 见渊见渚 阅读记录

云起不是亲生的??!

云起他爹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就像在说“晚膳菜不错”一样淡然,这难道不应该是整个王府的禁忌密讳吗?话说当时魏王夫妇年事渐高却一直没有孩子,而夫妻俩又伉俪情深,不愿纳妾,是以从远房亲戚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就是云起。我咂舌,这魏王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过继孩子一事毫不避讳,府上热热闹闹办了三天喜宴,连当今皇上都被感染的十分喜气,亲笔赐名“珩”字。

我打算委婉地试探一下云起对此事的看法,于是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拍了拍云起道:“云起你爹说你不是亲生的啊!”

云起懒懒地抬眼看我,疑惑道:“你不会才知道?”我点点头,之前也没人与我提起过此事啊。由此观之,人们口口相传的从来都是那些自认为只有自己知晓别人又不知晓的秘闻,一旦某件事敞亮开来,人们反倒觉得索然无味,是以清晏王府的人估计觉着此事没有拿来用作饭后谈资的价值。

魏王走的那天郑重其事地跟我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问我在清晏王府有没有感觉到四个字:宾至如归。我哑然,宾至如归的前提是得先知道什么是归,然我从来就不知何为归处,又怎么体会宾至如归。这第二句话,就显得十分莫名其妙了,他说,愿我能好好照顾云起。

难道说……其实云起是个智障?

总之云起的爹就是在我毫无防备之下跟我唠了一场刻骨铭心的家常,又在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与说再见的时候匆匆离开,这让我深深觉得,人生就是一场关于告别的行程。我将这种难受的感觉说与云起听,结果云起瞥了我一眼说:“你只是因为我爹走了,没人帮着你顶我的嘴,心里不舒服罢了。”

云起真是一针见血。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近些日子天热了起来,云起看我整日无所事事,不是看话本子,就是喂鱼和看话本子,所以表示可以带我去一个普通百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地方参加宴会,皇宫。

我低头默默看了一眼手中讲后宫风云的话本子:疯疯癫癫的婉妃面目狰狞道:“皇宫这个地方,进来了便再也别想着出去!”

我揉了揉眉心,道:“云起,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云起:“……”

他弯腰拾起我手中的书看了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合上书在我头上敲打了两下,笑说:“这回,你怕是躲不过去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递给我,金灿灿的,一看就是出自皇家之手。我打开一看,我的名字果然醒目地印在一个角落,让我十分之惶恐又莫名其妙。但话又说回来,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一般诸如此类的皇宫宴会都是允许王公大臣们的家眷参加的,无非就是图个热闹喜庆。

可我毕竟只是府上的客人,会不会略显尴尬……

云起瞥了一眼请贴上列满了密密麻麻的家眷名字,认为我的担心十分多余。“听说,宴会上有前来朝拜的南诏国公主和使臣,你近日里研究的话本子里提到的双生蛊术,就是从南诏那里传来的。还听说,南诏最有名的蛊师也随公主一起来了长安。”云起躺在太师椅上边翻着我的话本子边说道。

“我要去!”我赶紧答道。

麟德殿,是皇上举行宴会、观看乐舞和宴请外国使节的场所。我随着云起一同进宫,在大殿落座。本来我在怀里藏着话本子,打算寻个安静角落,要是宴会没看头还能攻克几个本子,可恨的是云起人气颇高,被安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位于雍王下座,对面是南诏国公主和使臣,我也只能愤愤然跟着落座。

第一次进宫,我秉持着少说话多观察的原则,当然重点还是多吃多喝这样的原则,我小心翼翼举起面前的银高足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酒,云起问我如何,我想了想说一般,皇宫里的酒虽是顶好的,只是与师父的翁头春比起来,就逊色很多。云起挑眉:“穆老先生酿的莫非是天宫里王母娘娘喝的琼浆?”

我解释道,我手中的银高足杯,五曲形,深腹,圈足,普通人是见不上这等器皿的,是以我拿在手上,总担心一个闪神,就磕着碰着它了,那么我喝的时候心思便不在这酒上,而在于盛它的器具。但是我偷喝师父的翁头春时,是自己亲手挖出来解封,直接抱着坛子一饮而尽的,既付出了劳动,又享受此番劳动成果,酒当然就会好喝。

云起用折扇敲敲我,笑说:“净胡扯。”

我剥了一粒葡萄放入口中,欣赏起南诏舞曲,曲罢,两国领导人物互相吹捧寒暄,南诏公主提出一个建议,说是为促进两国友好,不妨请我朝才学渊博之人一起探讨探讨学问,刚巧使臣这里有几个疑惑想要请教。通常这个时候那些来朝拜的小国都会设计一个自己擅长的领域以试图压倒对方,让对方觉得没面子。我真心觉着这样的想法十分幼稚又无理取闹,你赢了比赛不照样还得朝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