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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兮(24)

作者: 见渊见渚 阅读记录

魏王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我听不大懂,不过他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罢,又坐下来拉着我要一醉方休。

我还没缓过劲儿来,云起他爹又开始喋喋不休。

这时,侍卫上前禀报该是进宫的时辰,他爹这才走了。华灯初上,皇上在宫中摆宴,给老魏王接风洗尘。听云起说,他爹是在西北的凉州云游时巧遇准备回京的故友,便顺道与他一同回来,见见旧人,过不了几日就走,因为云起他娘还在凉州放羊。

我:“……”

云起一直靠坐在亭中的柱子上眯着眼睛打盹儿,看他爹走远了这才移坐到我面前,脸上写满了迷惑:“程先生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儿吗?怎么连我爹都能红了眼眶子……”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云起见我脸色不大好看,以为我不愿意向旁人提起,便安慰道:“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不必放在心上……”

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突然反应上来:“不对,你诓我爹?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

云起半躺在睡椅上,捏了两粒旁边碟子里的花生米放在嘴里,想到刚才我与魏王的对话,边吃边笑话我:“你擅长的是女工、刺绣和琴艺?性情温良?”没错,方才魏王询问我的喜好时我的确是这么跟他说的。因为我私心想着,名门贵族大多都以精通琴书画诗酒花茶的大家闺秀为标杆,而我顶多算个落落大方。总之,不能给程叔丢脸就是了。

我仰起头,面不改色道:“对,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云起哈哈大笑。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过是想要打破刚才那个奇怪的气氛,给我舒舒心罢了。

后来,我们也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及此事,因为害怕知道真相后无力承担,所以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日,我与韩千问约好己时一刻同去京郊杨家。出府时,正巧碰见下朝的云起。他瞥了一眼我背上的药箱子,挑眉:“敢问叶大夫,这是要上哪害人去?”我听出来了,这是□□裸的讽刺,遂回道:“叶大夫先害死你好不好?”

不知这句话哪里逗乐了他,冲我摊开手说:“求之不得。”

不过我确实没跟师父学会给人看病,只会乱给别人吃药丸。

我草草给云起叙述了一下我跟韩千问查案的事,他也没太在意,只说记得早些回来。

“……”他怎么还记着要替程叔管教我的事,这个人真是太没有远大追求了。

待我到城门口时,一人两马已经在那里候着了,我估摸着韩千问下朝就直接过来了,还真是敬业的好青年。骑着马确实比昨个要快上许多,没说两句话我们就到了。杨爹一大早就去看管铺子了,杨母在院子里纳鞋垫,一看敲门的是我们,赶紧请了进来,端茶倒水的,不停感叹韩千问乃衣食父母官。说实话,我觉着有点对不住杨母。

进屋时,妙莲正靠在床边绣帕子,上面绣的莲花颇为眼熟。她气色看起来与昨日差不多,浑身都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提不起劲儿。我告诉杨母,诊治过程中需要极度安静,让他们都在外面候着。

说起妙莲的病,其实也算不得是病,只是突然受了刺激一时想不开,不过这受的是不是吴天的刺激,可就说不准了。

第十七章

我坐在床边,给她讲了一个故事,那个关于莲花精的故事。妙莲闻后却不喜不悲,只说情该如此。

我甚是讶异。

又起身从药箱里拿出师父给的一些静心补气血之类的药丸让她服下,见她面色渐缓,便坐下与她拉家常,似无意提起:“你以前是不是还有个相好呐?”

妙莲刚出现在脸上的喜色消失不见,恍惚了一阵,问我:“叶姑娘问这个做什么,过去的事,早都断了。”

我心知她藏着掖着,断不会与外人讲,既然套不出什么话来,便只能骗了。我故作严肃道:“你可听说过一种古老的蛊术?趁人入眠之时催动,便可知晓那人心中所想。昨日我来时,便已对你催眠……我都知道了。”妙莲张了张嘴巴,有些难以置信。

我凑近她:“九荀。对不对?”也难为我了,明明只知道“九荀”这一个信息,还得装神弄鬼假装真的窥探到了她所有心思。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昨个听大娘说,以前与妙莲相好的小伙子是外乡来的,在城里的铁匠铺子里当学徒,没有名字,是以大伙儿都叫他小铁匠。

那这个九荀是谁?

我又坐回她床边,试探着说:“我知道你与九荀,嗯,不容易。我可以帮你。”

她眸子突然一亮,又黯淡下去,苦笑道:“怎么帮?杀了人了,还能逃了亡命天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