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113)
慕泽点点头,“万事小心。”
简默道,“嗯,知道。”
……
最近,三国间有些不太平。
于是乎,前来求神告佛的人又比往日多了数倍不止。对此,负责打扫院子兼任掌管寒山携的惊长风很是为前殿的门槛感到担忧。
他与兄长落子崖皆师从玉骨仙门下,平日里师父不在时,就由他同兄长分掌寒山携与生别离。所谓生别离,是寒山后山的一处断崖,因无力抚育儿女者都常于此抛下,故外面的人都爱称“落子崖”。至于大名鼎鼎的寒山携么——便就是他面前的这座道观了。
说是寺庙也好,道观也罢。前来祭拜的人不清楚,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被供奉在这里的人也不清楚。
今日,又逢霜降。
落子崖双手扶着扫帚,下巴轻轻抵在交叠的手背上,视线满含敬意地转向殿内,“长风。”
低头扫地的惊长风抬头飞速扫了他一眼,复又垂下,“嗯,做什么?”
“今日……是第二年的霜降了吧。”
惊长风也停了下来,“师父——要回来了。”
入夜。
也不知那人是如何来的。惊长风发现他的时候,他正飘然落于地面,一身雪白长衫浸着如水月华,不添冷清反增几许温柔,轻垂的三千青丝柔如藻丝,见了惊长风后微微一笑。
“可是师父吵醒你了?”
惊长风这才回神,伸出手连忙将身边同样倚着柱子睡熟的哥哥摇醒。
“弟子见过师父。”
“不必拘礼。”
玉骨仙面上遮有一银色面具,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风姿。
仅从露出的五官来看,也必然是位天仙似的人物,惊长风经常这样想。
每每同自家哥哥讨论起自家师父为何每次都是以面具示人时,惊长风总是会这样说,“也许师父生的倾国倾城,惹了其他人的红眼,被人毁去了相貌……”每每,他都要声情并茂地捶胸顿足好好叹息一番。
而落子崖也每每都会连连摇头,“这孩子,真是无可救药……你话本看多了吧你……”
“胡说,话本里才没有写这些!……唔!”
“好啊,又偷看话本了是吧?”
……
言归正传。
玉骨仙席地而坐,单手接过落子崖呈上来的簿子,认真地听着落子崖的汇报。
落子崖双手一禀,开始讲述:
“自去年开始,生别离又收容了孤儿五十一位,成人后辞去的有七位。其中一位——是亲生母亲寻回去的。抚养支出明细已记录在册。寒山携这两年收到的祈愿共三万八千四百五十一个,我和长风筛选了一下,可接的祈愿有一万零八个。请师父亲阅。”
惊长风显然是在干活时偷懒了,并没有参与祈愿筛选的工作,于是,他蹙着眉,疑惑道,“那被筛选掉的祈愿都是些什么愿望啊?”
玉骨仙扫他一眼,惊长风立刻端正坐好,玉骨仙说,“下不为例。”
惊长风苦着脸点点头。
落子崖回道,“被筛选掉的多是求姻缘的,再者就是求高官求钱财的,还有——”他突然不说了。
惊长风用胳膊肘碰碰他,“说啊,怎么不说了?”
落子崖只是看着玉骨仙。
玉骨仙将簿子放在惊长风的手里,正欲起身,落子崖的话却在此刻响起,“还有的,是求与师父……共结连理。”
玉骨仙惊地摔坐了回去。
这是第一次玉骨仙如此失态。
惊长风忍不住笑出了声,得到玉骨仙的一记扫视后立马悻悻地闭了嘴。
玉骨仙有些语无伦次,“简直……荒唐……谬论……”
惊长风忍不住想笑。
在落子崖的瞪视下,惊长风勉强忍住。
落子崖道,“此等祈愿并不在一万零八的范畴之内,师父且放宽心。”
惊长风好奇,紧接着便查阅了祈愿人,让他惊讶的是,这两万多个祈愿竟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是吧……”惊长风惊道。
玉骨仙的视线落在那祈愿人的名姓上,瞳孔“地震”。
司徒献……
司徒献。
……
万魔山。
司徒献微醺,歪坐在高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枝梅花。
“尊主,你这事未免做得有些出格了。”青袍男子立于一侧,轻嗔道。
司徒献道,“出格?哪有。”
他漫不经心笑笑,心中却暗道,他也不知为什么,回来的路上路过寒山的时候,见那么多人都争着祈愿,想是这寒山携的玉骨仙格外灵验些,因着好奇,便随着众人进去瞧了瞧。
与他同行的是一位六十岁的大娘,从她口中,司徒献得知了不少关于那位玉骨仙的事迹。
“他也叫梅三弄?!”
得知玉骨仙的名姓之后,司徒献很是惊诧,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罢了,既是陈年往事,便也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