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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261)

说来就话长了。

彼时香港仍属英国人统治之下,然而英人治港,**无能。致使香港从上到下都是贪腐之风,黑白两道互通有无,狼狈成奸,祸害香港百姓。自上而下都是吃拿卡要之风,连医院护工也要收红包才给打热水,消防警出警救火,也要先收红包,否则就眼看你白白着火,全家完蛋。贪腐之风何其盛!**人怨!

同时内地掀起“**风波”,香港同胞血脉相连,共赴国事。一面抗日**,一面也是树立国人自信。这中国人站起来了,自然就更看不惯自恃上等人的英国佬。香港本土隐隐有了中国人要翻身当家作主的势头。

香港政府这班英国人虽然**,但脑子也不傻。这股风潮一旦做大,那大家可都吃不了兜着走。香港稳定最重要,何况**终究不是长久之事,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任港督麦理浩到港就任,总要烧三把火。这第一把就想烧烧反腐之火。

然而新任港督虽有心反腐,可底下这班英国人都是吃惯拿惯的,这要让他们断了挣钱发财的路子,怎么可能。故而一班人阴奉阳违,把港督架起,出工不出力。叫反腐的政令发得出做不出。

港督权利虽高,可做事情也要靠别人。底下人不帮忙,他再出力也是做无用功。新任港督麦理浩还是个有理想有原则的人,在如此重的困难和阻力之下,他知道自己想要一招雷霆反腐,是绝无可能。但反腐势在必行,不能不为。再不为,香港就真成了无法无天的罪恶之地。可眼下阻力这么大,他若是硬来,势必全港震荡。谁知道这班黑心黑血的**分子,为了逼迫他就范,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反腐不是一天而就,但也不能不就。于是他放缓脚步,做出退让之势,不再逼着底下人去抓人办案,火烧**。但暗地里却也在搜楼志同道合之士,建立一个反贪反腐的部门,为香港带来一丝清风。

麦理浩的退让,使得全港上下**分子弹冠相庆,个个以为胜利在望。唯有身处暴风眼之中的吕长乐,看在眼里,愁在心中。

心绪难安,他便只好求神拜佛,第一站就拜到苏平安门下。

彼时苏平安正从柬埔寨回来,唐唯宗带她去看吴哥窟,说那里多美多神秘,简直就是仙境之地。一去她才知道上当受骗了,什么仙境,就是一堆烂石头的废墟。那些神像,一个个瞪眼呲牙,说穿了都是蛮荒部落的下等崇拜而已。还仙境!放屁!

石头路多铬脚,叫她走得脚痛。唯有蛮夷黑皮猴子的马杀鸡,手法独到,轻重合宜,叫她放松。黑皮猴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算是柬埔寨这班猴子精里难得一只俊俏猴子,就是黑了点,但也算黑里俏。苏平安是个爱俏贪年少的,心中虽然并没有什么荒唐的想法,但看着青春年少的容颜,她也心里安逸。结果就因为多看了几眼,惹得美国老小白脸大吃干醋,不仅赶跑了她的厚皮俊俏猴子精,还把她拉到卧室好好讨论了一番到底哪一种男人才是真男人的道理。

说道理,她是真说不过这个美国佬。他英国中国粤语都会,一张嘴巴能说出一本书的道理,念也能念死人。动手打就更不是对手,他胳膊比她大腿还粗,一个人的分量能抵她两个还多。压上来动手又动脚,说理带教训,十八般武艺俱全。

她力不能敌,只好落花流水随他去。横竖,只要把她做爽了,她还是可以容下他的放肆。

结果回到香港,吕长乐就上门,想要请她占卜吉凶,问问前程。

这叫苏平安很为难!

叫她捉鬼降妖,她不怕。但叫她占卜问卦看前程……她不会啊!

可她多怪,明明不会,却不肯明说。思量了片刻之后,她表示,占卜问卦不是小事。她刚回来,精神也不济,勉强做法恐有不妥。她需要休养七天,同时要求吕长乐斋戒礼佛,洁净身心。等到七日之后,她再开坛做法,为他降仙卜卦。

小邪神的话就是圣旨,她说什么吕长乐绝不敢二话,并在她跟前许下愿心,若是求得好结果,就为她建庙塑像,当菩萨一样供起来,享受香火。

这话叫苏平安想笑。她做了几百上千年的妖孽,还从来没人说要给她建个庙塑个像,还要享受人间香火。

就她,一个妖孽?

说归说,听归听,她也不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要用这七天的时间,想一个办法糊弄过关。虽说是糊弄,但苏平安也不想砸自己的招牌。如今她在香港被吕长乐搭台子供着当小邪神,正当得有趣。吕长乐有钱有势,又对她有情有意,于公于私,她也不想让他失望。

可,到哪里去给他弄一个货真价实的占卜之法呢?

苏平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皱着眉头翻线装老书,看得头昏眼花,只看出一肚皮气。

都是些什么混账玩意,还孤本,还绝学,都是放屁。也就糊弄糊弄外行人,内行人一眼都不要看。她要的是真家伙!

她愁眉不展,茶饭不思,就连chuang上那点乐趣也没心思了。这不是叫美国老小白脸日子难熬嘛。好容易唐唯宗用数不尽的金钱和用不完的花样点子,把这只没心没肺无良心的妖怪给笼络住了,虽然时时要承受她多变古怪的脾气,但终归叫他抱得佳人在怀。吕长乐把她当邪神,唐唯宗是很不乐意的。他总希望她能走出来,活的越正常越好,越健康越好。他时常哄她出去游玩,就是想让她见识外面花花世界的美好,尽量贴近现实,融入现实。在外面,可现在吕长乐来过之后,她又活成了一个装神弄鬼的老古板,能不叫他心急。

别人不敢,他敢。砸开书房的门直接冲进去,一进去就是扑鼻一股霉烂之气。好似他打开的不是一间书房,倒是一座古墓。

书房里,她埋在一堆古书之中,一动也不动。雪白的脸,低垂的眉,紧闭的眼,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间钻进来,照在她脸上,莹白如玉。

她看起来真不像个活人,像一座镇墓的白玉雕塑。

这叫唐唯宗内心不安,连忙冲过去拦腰抱起,逃出书房。

这一路她都安安稳稳,任他抱着。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抱着她就往卧室里冲,扔进大chuang里,直接伸手撕衣裳。

他要她活过来,鲜活的,会叫会喊会动会扭,湿哒哒汗津津黏糊糊,总之要是活的。

在他的暴风骤雨之中,苏平安果然活过来了。但鲜活了两下,就昏死过去。美国老小白脸被吓的停住,然而迟疑了片刻,心想反正她是不会死的,就索性做到底了。

等苏平安三魂六魄回体,发现自己穿着洁净柔软的真丝睡袍,清清爽爽安安稳稳的躺在她的席梦思大chuang上,底下铺着埃及棉的chuang单,身上盖着羊绒小被。

唐唯宗穿着同款同色的睡袍,斜靠在chuang头,用一只胳膊支着脑袋,闭眼假寐。

另一边的chuang头柜上,摆着一大杯气味芬芳甘甜的橘子汁和一碟香甜柔软的奶油蛋糕。

对面电视柜上,玫红色的玫瑰花插满了整个花瓶,含苞欲放,芬芳满鼻。

她深吸一口气,动了一下,这一栋就感觉到身体里还有钝钝得疼痛,从四肢到指尖都弥漫一股疲倦之感。

唐唯宗立刻被惊动,睁开眼,看住她。

她也看他,心里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发一场脾气,免得这个美国佬蹬鼻子上脸,越来越放肆。

然而身体很累,肚皮很饿,喉咙很渴,她就提不起精神跟他发脾气。

唐唯宗也是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所有事毕之后是很用心的为她清洁了一番,又为她布置好这温暖舒适的环境,等着她一醒来,就可以将功折罪。

背靠着柔软的垫子,吃着香甜的蛋糕,喝着甘甜果汁,嗅着芬芳的花香,苏平安就对唐唯宗打开心扉,诉说了最近的苦恼。

古书上并没有找到什么占卜之法,香港玄学高人不是没有,但苏平安才不屑去请教他们,因为同行是冤家,她不能叫别人看不起。可出了香港,她又不认识其他人。东南亚这些小国家,都是蛮夷巫术,她是更不屑。

唐唯宗察觉到这是她对自己逐渐放开心扉,愈加依赖的表现。虽然见不惯她又要装神弄鬼,但为了不辜负她这片信赖之心,他还是无私的奉献了自己的所知。

在旧金山唐人街,他曾经看到过一位识得她天师符的高人,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她要的办法。这高人是内地出去的,绝不是蛮夷巫师之辈。

死马当活马医啦!内地出去的,总归叫苏平安高看一眼。

临危授命,唐唯宗便打电话去旧金山,托人找寻在天后面门口摆摊的那位高人,重金聘他来港办事。这位高人还在天后庙看相做法事混口苦饭,得了这个消息,心想在美国也混不好,不如去香港看看,终归是中国人的地盘,要好过这边。

唐唯宗付了飞机票,看到对方护照才知道,小老头姓胡,叫八字。照着西方人的读法,就叫八字胡,很符合他的形象。

苏平安是个刁怪的,虽有求与人,却并不厚待对方。给八字胡安排的乃是一间很普通的旅馆,一日三餐也不过是店门口的茶餐厅。因为这一位有没有真本事还不一定,她是不见真佛不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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