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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249)

苏平安想了很多逃命的办法,但及不过一针麻醉药,彻底昏死。

大概是中过一针有了抗体,这一次不过一个多钟头,她就醒了。但一个多钟头已经足够唐唯宗把她平平安安运到别墅里。

他特别选了一间朝南向阳,通风透气的房间给她。

这别墅是白建国的人从别人手里硬抢过来的,人搬出,东西都留下,钱拿走。

这个房间原来的主人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生的不美但天生爱美,到处都是流苏蕾斯,梳妆台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空气中满是女性的芬芳。

苏平安一醒过来,就饱吸了这一口脂粉香水的气息,十分受用,大大的抵消了麻醉药在身体里留下的不适。

这是一种令人向往并且熟悉的气味,代表着富裕和享乐,令人熏然陶醉。

睁开眼,透过黑漆漆的铁条,看到满屋子粉嫩柔软的装饰品,她立刻就睁大了眼。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天堂!半透明的纱窗,蕾斯边的被单,洁净如洗的地板,毛茸茸的地毯,还有空气中馥郁芬芳的香气以及五颜六色的化妆品。

与此相比,这黑漆漆硬邦邦的笼子简直就是一个地狱。生活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平?别人住在这么好的天堂,而她却在可恨的地狱。

在恨意中她恍恍惚惚记起,曾经,自己也住在这样美丽的天堂。她也有数不尽的瓶瓶罐罐,她的房间也充满芬芳。

但是,那是曾经!她心里很明白,自己有无数个曾经,而曾经就是曾经,再不会回来。

那个奇怪的男人把她卖掉了,卖给了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这个买主买下了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但依着她日渐增长的狡猾,她感觉自己此刻并没有危险。

因为这个房间里,没有危险的气味。

但此刻没有,不代表将来也没有,因为很快她就又要大变样。

楼上苏平安打量房间的时候,楼下唐唯宗正在吩咐老妈子烧菜做饭。老妈子和菲佣也是从前主人那里抢来的,被小牛氓们吓过一回,看到唐唯宗都耷拉着脑袋,像两只瘟鸡。

但蔫归蔫,不影响她们做活。都是平时做惯了的活计,以前怎么做,现在也这么做。因为不晓得新主人的口味,老妈子壮起胆子哆哆嗦嗦问了唐唯宗的意思。唐唯宗表示口味偏甜一点就好,肉菜多一点。

新主人虽然脸色阴郁,但言谈举止十分文明,老妈子心里的担忧去了不少,便拿出劲头烧菜做饭。这是新主人的头一餐饭,代表着第一印象,牛氓答应每月工钱加十五块,十五块钱可以派好多用场。

在厨房里烹炒煎炸,老妈子做出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有菜有肉,有抄有炖,色香味俱全。老妈子行走江湖三十多年,经手过多少东家,凭手艺吃饭,就没有不称道的。

结果,唐唯宗一看就皱了眉,直接撂下一句话。

“太少了!怎么够吃?”

哈?四菜一汤外加一锅饭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难道今晚上应该是宴席?可他也没说啊!这能怪谁?

当然不可能怪主人!何况还是个跟牛氓头子有瓜葛的家伙。千错万错都是下人的错,老妈子咽一口气,再做!

把冰箱里前一家能吃一个礼拜的菜,都拿出来烧了!不够?我让你吃个够!

厨房里菜板梆梆剁,油镬兹兹响,锅铲咚咚锵,砂锅扑扑跳。老妈子十八般兵器大操练,菜刀镬枪舞得虎虎生风,满屋刀光剑影,一道道美味佳肴流水似的往外送。

菲佣被唐唯宗叫来帮忙传菜,闻了一鼻子的菜香油烟。

眼看着这一道道刚从热灶头下来的菜被唐唯宗端走,径直往楼上送。

苏平安五感敏锐,异于常人,楼下的煎炒烹炸的气味早已经盈满她的鼻腔,肚皮里的小妖怪们一个个苏醒过来,又开始掀风做浪。

正被这班妖怪们咬得肚痛,一直紧闭着的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熟悉的人端着香喷喷的菜进来,慢慢靠近。

怎么……还是他?难道……她没有被卖掉?那么……他这是要养她?

是好养?还是恶养?

她伏在角落,蜷着身子,仰着头看他。

“平安!”看到她越来越像人的双眼,唐唯宗内心荡漾,蹲在笼子边,深情唤了一声。

苏平安眼珠子转了转,不吭声。

“来吃!”唐唯宗把盘子递过去。

她抱着羽绒被,四肢着地缓缓爬过去。她爬的慢,小小的笼子给她爬出长长的距离,细细的腰肢摇摆,牵动手脚,身上松软的白毛随波起伏,别有一番风韵。

风韵?!唐唯宗觉得荒唐。她都这个样了,自己竟然还胡思乱想。

她越来越像人,但还远不是人!

这不是人的东西靠到笼子边,仰着脑袋歪头看他。

这一双眼睛,多么像平安!

他心一下就柔软了!

然而下一刻,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就撩起爪子在他脸上挠了一把。一串血珠子飞出,唐唯宗捂着脸叫了一声,手里的盘子都翻出去。盘子里的糖醋排骨全掉在笼子里的羽绒被上,把杯面上的红花绿叶都染成了酱色。

唐唯宗跌坐在地,捂着半边脸!脸痛心更痛!

笼子里,苏平安伸手抓起地上的糖醋排骨,扭着腰缩回角落,一把揉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个不停。此时,她是只顾着吃,一眼也不要看他了。

这无情无义样子,除了她还能是谁!

唐唯宗既心碎又欣慰,灰溜溜从地上爬起,拿了空盘子下楼。

他一走,苏平安就停下咀嚼的动作,鼓着腮帮子看了门口一眼。方才她挠他只是一种试探,试探对方容忍的底线,从而得知对方到底把她定位在一个什么样的层次。

通过刚才这一挠,她可以确定,这个一脸阴郁,满面油光,瘦骨嶙峋的男人,大概是挺喜欢自己的。

这个结果让她没来由一阵窃喜和得意!男人很可怕,但对付男人,她很有一套。

新主人端着菜上去,结果灰头土脸的下楼。瞄到他脸上的伤,菲佣都不敢问,连忙低下头。

唐唯宗也不解释,嘴巴抿得紧,像一只忍辱负重的河蚌,誓要用自己满腔柔情蜜意包容楼上那颗尖锐的沙粒,成就一颗**的珍珠。他老牛似的一趟趟的搬运食物,步伐坚定,态度倔强,走出一身热汗也好不休息。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给苏平安送了多少盘菜,反正一盘盘送进去,她喜欢的就吃,不喜欢的……就全糟蹋在羽绒被上。那条新买的羽绒被已经被汤汤水水染得看不出原来的花样。

她像一个叛逆期的孩子,在变着花样惹他生气。

但他一点儿也不气!

从家常饭变成了大宴席,老妈子做完最后一碗汤都脱力了!唐唯宗端了这碗汤上去,接过被苏平安泼了一身,幸亏他躲得快,不然就要伤在脸上。面对苏平安的百般挑衅和恶意作弄,他什么话也没说。把汤碗收拾了,带着一身汤水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给老妈子和菲佣一人封了一个红包。

拿着红包,两人不约而同得把涌上心头的疑惑和好奇都咽回自己的肚皮。做帮佣做的长了就会懂事,主人家的事情少打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唐唯宗在美国习惯了独来独往,不喜欢有人伺候。两个下人拿了红包他就赶她们回家,关上大门过二人世界。

关上门长吁一口气,疲惫和饥饿都浮上来。他坐在厨房的小方桌前,一个人就着锅里的剩汤剩菜吃了两碗剩饭。因为饿,他狼吞虎咽,吃完了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更觉不出饭菜的滋味,只是一味蛮狠的把自己塞饱了事。

楼上苏平安的无理取闹,他不生气么?怎么可能!他都要气炸了!

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她到底想做什么?怎么越像人越不好了?

还糟蹋粮食!她是忘了自己吃不饱的日子了?

这个可恨又可恶的东西!

但他还是满心欢喜!欢喜她的活力与生气,欢喜她现在能对他无理取闹,欢喜她已经脱离饥饿困苦,可以糟蹋粮食。

他越欢喜,她就越占据他的心灵。

他早就说过,她是一个欠缺教养的孩子。

他爱她,包容她,但并不代表她真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她是属于他的。他是否可以好好教育她一番?如果,能让她改变一二,那么她就更令人喜爱有加了。

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喜悦和冲动让唐唯宗心情荡漾,令人生气的苏平安给了他新的启发和灵感。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此时此刻的苏平安是混沌的,心智未开的,如同孩童一般,幼兽一般,那么,是不是就有管教的可能?

也许这一次,他可以改造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苏平安。

他在楼下盘算自己的主意,楼上苏平安的脑子也没有停歇,也在打算她的主意。

苏平安乘胜追击,对唐唯宗发出连续攻势,然而所有攻击都如同打在棉花上,对方照单全收,毫无反抗。窝囊吗?不是!

她毫无喜悦,反而从最初的窃喜和得意慢慢变成了担忧和恼怒。

他很生气,眉毛眼睛都飞起来,有一次手都抬起来,要打她。但到底,还是没落下来。她给他受得气,他都咽了。

这一点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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