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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218)

现在,这死鬼缠着她不肯走,还到处伤人害命,越来越壮大。反倒成了一个麻烦!

刘景廷做了鬼也是个机灵鬼,瞧见苏平安眼里的不耐烦,立刻就摆出一张可怜兮兮的面孔,小狗似的低声哀鸣。

“平安,平安。我好孤单,好想你。你别抛弃我。”

他自顾自卖可怜,却叫苏平安看出一肚子恶心。盖因他满头是血,肚子上还戳一个大窟窿,肠子都流出来。别说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就连个整齐体面都没有。偏偏还要丑人多作怪的装相,怎不叫人恶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委屈。但这是在我家里,你可不要生事。”

“我知道,我懂,我听话。你别生气,别不理我。”死鬼刘景廷斯斯艾艾的想要靠近她。

她伸手一挥,把他拘回符咒之中。

“好好待着。我累了,先睡觉。”

说完,把符咒扔进抽屉里,眼不见为净。

这一天花团锦簇花样百出,小邪神又看了一晚上的花花绿绿,身心都乏了,躺下就睡着。

她睡着了,死鬼刘景廷就偷偷从符咒里溜出去,满屋子乱转。

活着的时候,他是一个很有些手段本事的人。如今死了,他也要做一个有本事的鬼。不过他是新鬼,虽有些力量但终归不大。地下室那四个恶鬼从数量和质量上都比他厉害,他是个聪明鬼,自然不会靠近。

自上而下盘旋了一圈,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很不好的地方。这满屋子到处都是他的敌人,从老到少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削想他的平安。

尤其是唐唯宗,这家伙是罪证确凿的有前科。

当人的时候,他奉公守法,但做了鬼,他就有了鬼心思,见着这个不要脸撬墙脚的,就跃跃欲试的想要谋害性命。

鬼魂这玩意最是意志不坚定,容易走邪路。当然,意志坚定一条道走到黑的,那就是成大才的恶鬼恶煞。

可是平安说了,这是她的家,不许生事。他虽然不情愿也只能按耐住,不能动手。

他现在已经是个鬼,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唯独放不下苏平安。

虽然苏平安实在不像是一个好女人,甚至连女人也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不对!她可能连人都算不上。

因为人绝对也不是她这个样子。

他活着的时候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一门心思认定她是个一个值得去爱的人。现在成了鬼,有了鬼心眼,到把她看透了。

她就是一个莫名其妙古里怪气的妖怪!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爱她。

死了都要爱,那绝对是真爱!

众人窝在苏平安的别墅里做缩头乌龟状,以仙姑马首是瞻。唯有唐唯宗这个美国佬不信邪,一大早起来就匆匆忙忙出门去,奔他的毒品大业。

白建国劝他悠着点,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他铁了心肠,吸着鼻子往外面冲。昨晚房间里冷气开得太足,小唐先生冻着了。

他一走一个月,工地里的工人们只怕都快忘了他这个老板的模样,急着去给这般工人长长记性。

白天那恶犬是不会出现的,故而也没有人特别去拦他。只有白建国好心肠,老妈子似得再三嘱咐,叫他务必太阳下山之前归来,千万记得。

他嘴巴里答应,却没往心里去。因为到底还是不相信苏平安真有那么神通广大!

昨晚白建国给他普及了一番小邪神的邪与神,诸般种种,说得是神乎其乎。

别人说,他可能听过就算,一点也不会信。但文明的知识分子白建国宣扬封建迷信,他多少有点将信将疑。

苏平安是一向来古怪的,但他没料到她的古怪在别人眼里竟然已经成了神通。难怪吕长乐这样宠着她,原来不是把她当小情人,而是当成小神仙。

她也确实是很有一点神通。

比如,眼珠子炸掉了还能重生。比如脸烧坏了能自己长好。但神鬼之事……没有亲眼所见,他怎么能相信。

好吧,鬼他是见识过了,虽然亦幻亦真。

可神……这世界上真的有神?

如果真的有,难道就是苏平安这个样子?

可她哪里像个神?

神爱世人,普度众生。

而她,恐怕只爱她自己,也看不出有什么慈悲为怀。

所以她肯定不是神。

充其量,她就是一个怪!

他扪心自问,如果她真是一个邪神,那他还要她吗?

但她如果真是一个邪神,那就不是他要不要她的问题,而是她要不要他。

这一向来都不是他要不要她,而是她要不要他。

神爱世人,也不是白爱的。没有真金白银去供奉,连神都不会爱你。可世人又该拿什么去供养这样一个绝不慈悲,毫无善良,满身邪气,来路古怪的小邪神?

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

用钱咯!金山银山,堆在她的面前,能堆出她的慈悲为怀。

那还有什么话说,赶紧赚钱咯!

天大地大,金钱最大!

唐唯宗自己开车过去,赶到浅水湾的工地,全身心的扑进事业里。在工地里跟一般工人吵架,跟施工员设计师争论。看工程,看材料,看图纸,他身兼数职,恨不得分身无数,一个人把整个工程都盯下来。

好心办坏事,工地里原本的节奏被他打乱得一塌糊涂。上至监工的头头,下到泥水匠,个个都头疼欲裂,恨不得把这挑三拣四吹毛求疵的美国佬一脚踢回太平洋那边去。

而这位严肃认真的美国老板在工地上出了一身力之后,终于把并不严重的小感冒折腾成了大感冒。

他开始发烧了,头痛欲裂。

吃了两片阿司匹林,他沉着脸坐在工棚里,心情郁闷。

在他看来工地里是一摊烂账,哪儿哪儿都不对,哪儿哪儿都不好。他有心想要撑一口气,再抽抽筋骨,赶赶进度。但身体仿佛是真有点吃不消,都开始冒虚汗了。

可就这么回去吧,他又不甘心。这般香港人都欺负他是香蕉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要是走了撒手不管,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活来。

现在吕长乐下台了,陆爱国成了缩头乌龟,连白建国都开始封建迷信。这些人统统都靠不住,他只能自己要强。

灌了两杯冰水,强吊出一丝清醒,唐唯宗瞪着眼在工地里发狠。

他干出了精神,胃口不好连中饭都省了。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等回过神来,日头已经西斜。

若不是白建国派了人来催他回去,他还想连着晚上继续干。

白建国也是早有预料,美国佬就是不信邪。他不信随他去,但如果因为他不信而丢了命,那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毒品大业最核心的技术,可在这美国佬手里。

这位唐先生的命还是很值钱的。他自己不珍惜不要紧,他们得替他珍惜。

到此,唐唯宗还是不以为然,觉得白建国是多此一举,封建迷信。

若不是他觉得头比脚重,呼吸灼热,是真需要休息休息,他也不会上车回去的。

开车来接的是瘦猴和阿炳,都是帮派里的得力干将,算是很看得起美国佬了。但美国佬看不起这两位得力干将,在唐唯宗眼里,一个是狗仗人势的刁奴,一个是心狠手辣的杀手,都不是好东西。

唐唯宗昏沉沉在后座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前面瘦猴开车,一边开一边暗自祝祷。老天保佑,这一趟最好平平安安顺风顺水,可不要遇上那条恶犬。

哎呀,香蕉人就是香蕉人,仗着自己是美国公民就高人一等似得。叫他回去偏要在那里磨磨蹭蹭拖三拖四。眼看着天边越来越薄的夕阳,瘦猴真是心急如焚。

旁边阿炳一言不发,双手看似松垮垮的握着一柄重火器,其实全身的肌肉也是绷得紧紧的。耳朵竖着,心眼吊起,不敢有丝毫松懈。

阿炳是个恶人,杀人如同砍瓜切菜,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恶人也怕妖魔邪祟,因为那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是未知的存在。阿炳再凶再恶也只是一个人,人最大的恐惧就是未知。

他也不希望碰上那恶犬。

只可惜,今儿个他们偏偏和一个霉运当头恶鬼缠身的倒霉蛋在一起。

那运气,就好不起来了。

这不,赶到半路,天就黑了。

不仅黑了,还起了风。密匝匝浓墨一般的乌云悄无声息的笼罩在上空,划出几道有气无力的闪光。沉闷的雷声从远处滚来,到近跟前时,就已经变成含含糊糊的嘶吼呐喊,仿佛风中藏着鬼鬼祟祟的野兽。

此兽藏头露尾的隐匿在狂风之中,因为猎物靠近而兴奋的东奔西突,就快要藏不住了。

狂风卷着尘土落叶和垃圾,噼里啪啦的砸在挡风玻璃上。瘦猴方向盘乱扭车子开得东倒西歪,自己也不知道在躲什么。前面除了风还是风,可风不是好风,在玻璃上动一下西一下的拍着,听起来就觉得不怀好意。

坐在这碰碰车里阿炳破天荒的不晕车,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他知觉接近野兽,也感觉到了风中的恶意。

难道运气当真如此不好?都怪后面那个香蕉!

后面荤荤欲睡头疼欲裂的香蕉在东摆西摇之中睁开眼,正皱着眉要抱怨几句,结果一瞥眼就看到一只黑漆漆毛茸茸脏兮兮带着锋利钩子的巨爪从后窗口刷得一下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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