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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不乐(66)

作者: 葵及 阅读记录

他的视线落在沈玦身上,他点破一切:“她一定很不喜欢你。”

无论再怎么用华丽的衣袍包裹都无法遮盖这群人身上的刺,这难道是温家人的特有吗?

沈玦恨不得忘掉这句话,但它死死地缠着他。

樽如旧

平静或许仅仅是对她而言。

从冬日至春日,长乐见到温煜的次数越来越少。如若不是冯腾口中偶尔蹦出陛下二字,想必她会彻底忘记身处的地方。

有时,她也会想自己为何如此伪善,明明答应回来却不能真诚而纯粹地对待?

“姑妈,那朵云像你。”

长乐回神看去,凝聚的云软绵而蓬松,像酣梦方醒时散乱了的长发。

“不对,像马鬃……”璇初盯视着,眉头紧锁,仿佛只要他一直看着,他所见到的云便永远不会变了模样。

长乐靠在阁楼的栏杆处,心神被飘荡的浮云感染了松弛。然而那些浮云在聚集的同时也将阴影撒下。原本在阳光下闪烁着斑斓色彩的青叶,顷刻间笼罩了一片晦暗。

冯腾领着秦宏来到他们身旁。

相较冯腾踌躇不安的样子,秦宏的双眸闪烁着强烈的光芒。

长乐抚弄着璇初的头,拂去他额头上的汗,低声道:“初儿,去换换衣服,一会儿我们去御花园看看。”

她这么一出口,秦宏顺势接了过去:“奴婢领着太子吧。”

三番五次被秦宏使眼色的冯腾在他们走后道:“殿下,奴婢真的不知该如何做,陛下这段时间又在……又在食些丹药,那些道人便借机张口就要奇珍异宝张口,大肆敛财,惹得满朝臣子心生不满,弹劾的奏折一日也未断过。奴婢想劝陛下,可陛下不食会头疼难耐,食用又彻夜燥热。若这燥热好消也就罢了,但冬日必有寒风吹着才能消去,春夏又该如何消退呢?长久下去,身子骨可受不得的。”

他说得诚恳,长乐却觉得他话里有话。她平淡地问:“他们想让他选秀?”

“奴婢不是这意思,也无人指使奴婢。”冯腾差点跳起,脸因激动而涨红,他急切地解释,“陛下醉心修道,不热衷世俗情爱,不然也不会在刚登基时与那些人对峙,还好有太子诞下彻底堵了他们的嘴。陛下不意中的事,奴婢怎敢强迫。”

“冯公公陪伴多年,不敢的事如何能来强求我呢?”

夕阳的残照将云层染色,长乐一眼看到阁楼下的璇初。

想要上楼的他总被秦宏巧妙地拐去其他地方。

“我相信冯公公的拳拳忠心。”

长乐下了阁楼,已经不耐烦的璇初扑到她的怀里,瞪了眼瞬间变恭顺的秦宏。

“姑妈,这次我一定要捉条鱼送给你!”璇初昂着头。

一旦沐浴在余辉中,自己也将被染上其他色彩。

“好啊。”

她牵着他的手。

回到住所的冯腾长吁短叹,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全是因为心疼陛下,更多的是他在担心自己。

他总是忍不住琢磨长乐的话,整个人蔫蔫,像个被晒干了的冬瓜。

“冯腾。”

和他住同一屋的刘寿受不得那要死不活的叹气。

“刘寿,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斗嘴,我快死了你知道吗?只求你看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份上,给我存个尸骨,每年祭拜再捎上一只烤鹅,自从遇见你,我想吃鹅很长时间了,可那鹅太凶了,我根本不敢逮。”冯腾知死期将至不怕刘寿报复自己。

刘寿靠在墙上问:“你被秦宏怂恿时没想到今天?”

“我要早知公主这般冷心冷情,铁定不会去表那个忠心的!我真的快死了,刘寿。我能察觉到我的生命就如这红花挨不过今年的春天。刘寿,你会作诗不?啧,瞧你这个没文化的样。”冯腾半起身子又咚得躺下,哀叹自己遇人不淑。

“你现在跑陛下面前表个忠心,最起码能和丁怿相伴。”刘寿建议他。

“莫不成我下地狱还得捧他的臭脚?太可怕了!”冯腾抹了把脸,小心翼翼地问,“刘哥透个信,陛下的身子是不是真的……就算要去守皇陵,我能选个吗?”

刘寿冷笑:“你胆子倒也不小。”

冯腾急了:“我什么也没想啊,我这一颗心全在陛下身上。不不不,我是说,陛下长命百岁。”

刘寿睨了他一眼,侧过身入睡。

冯腾胆战心惊,生怕这个刽子手去陛下那告他一状。

“刘哥你同我说说话呗,别睡了,明天或许你就见不到我了。”

刘寿闭着眼道:“你再说一句,我直接把你提到东厂去。”

冯腾嘟嘟囔囔:“插手锦衣卫的人就是了不得。”

“哦?”

阴测测的声音吓得冯腾噤了声。

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