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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意中人(328)

作者: 白毒不侵 阅读记录

最后依依不舍的又看了好几眼床上的人,费西瀿这才退出了诊室,跟着孟鸾先走了。

房间里点着一盏黄黄的小床头灯,再加两个同样烧得红黄红黄的小火炉,所以整间屋子里都透着暖融融的光影,静谧温和,让人觉得安心。

薛眠将靠背椅往床前拖了拖,想挨得更近一点,这样即便灯光不够亮,他也能时刻看清眼前这个人,看清他脸色的变化或者其它有可能出现的细微动作。

直到现在,直到薛眠看到他自己干干爽爽的坐在这里了,费南渡也平平安安的躺在这里了,才真的把心放下来,卸下也许是自己施加给自己的那一份无形沉重的压力,喘一口气,什么都不用再想,也什么都不用再说,天大的世界只有这间小屋子是他的,是安全的。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将接下来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着守着、保护着面前的这个人,再不用分心去应付其他。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境下,薛眠才拥有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机会,得以看清这个人。

这个一向看似强大、看似高大、看似无所不能的人。眉眼之间有永不消失的桀骜不驯,有时眼底又会流露出奇异的温柔乖张。那张五官犀利且轮廓深刻的脸,不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下一秒会突然抡起拳头抬起巴掌揍人,可倏然上扬的嘴角边牵出的一个毫无准备的笑,又让人觉得原来再强不可破的外表下,也有可能藏着一颗幼稚、古怪、又柔软如水的心。

在他的眼里,费南渡是个矛盾着的“双面人”。

可薛眠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火炉里不时爆出木柴燃烧后的“噼里啪啦”声,薛眠将被子披在肩上,伸出两只手,小心的探进被窝。

然后他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一双交叠着放在胸腹前的手,有些凉,手心里还带着一点汗湿后的黏。

薛眠起身倒了一盆热水,调好水温,将毛巾沾湿再拧干,在手心里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手了,快步走回床边,小心的将被窝里那双手抽出来,一点一点替费南渡擦拭了一遍。擦完手,又搪了搪他的额头——太好了!终于不发烧了。

可是怎么又凉下去了?

薛眠赶紧又将毛巾打热盖到费南渡额上,将这片寸的热源以最直接的方式渡给他。

如此往复了几次,见床上人脸色始终掺着几分病态的白,不见应有的血红。也许是天气太冷,薛眠自问他一个健康的人靠炉子烘着尚且不能达到全身暖透,何况病人抵抗力差,炉子的温度没办法完全传给他,所以身体供热不足,才会一直冰凉凉的。

可又不能把炉子塞进被窝里?

薛眠拧着眉头纠结半天,一时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个大难题,而且时间已经这么晚,大家应该都睡了,他既不忍心也不好意思去吵醒巴桑大叔他们。这几天给大家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能自己解决的还是尽量自己想办法吧。

正抓耳挠腮间,身后被子不小心滑到了地上。薛眠转身去拣,过程中忽然灵光一闪——如果把自己这床被子也给费南渡盖上,他是不是就会更暖和了?

然而紧接着另一个问题又来了——那他自己要怎么在没有被子保暖的情况下度过这一夜呢?

大约十个数的思考过后,薛眠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只是当这个想法最初冒头时,他不禁先为自己的“胆大妄为”猛地惊了一下。

一边是费南渡苍白的脸和过低的体温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徘徊,一边是掂量着刚刚想到的办法到底要不要实施。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床上人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薛眠赶紧倒上一杯水,想扶费南渡坐起来,可抬头一看,人已经阖着眼睛又睡过去了。

薛眠放下杯子,再次探了一下对方额头的温度,发现如果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的话,那就是费南渡的体温的的确确又降下去了好几分。

不用再纠结也不用再犹豫了,薛眠捞起自己那床被子,将它整整齐齐盖到床上,床尾两边的被角被他仔细掖好,然后把原本摆在脚边的火炉推到了床底下,接着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外套。

外裤。

鞋子。

迅速将多余的衣物除干净,接着被窝一掀,猴子爬树似的往床上一缩,再将被子一盖,整个人就挤进了这张仅一米见宽的木床里。

薛眠身上有点热又有点凉,挤进被窝后迅速将被子掖好,然后在不吵醒病人的前提下小幅度的以手搓着自己的双臂,搓完又滑下去搓两条大腿,接着是小腿,直到把自己全身上下以摩擦起热的方式搓得不留一丝凉气了,稳了稳心神,转过身去,用一种近到不可思议的距离面对着眼前这个正闭眼沉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