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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长安(34)

李世民心头一软,但依然堵得慌,阵阵发闷。

一把将人抱住,压在胸口,按住他的头,不想看他眼中的泪光。

那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别人。

“只废不诛,你还想如何?大哥不会受苦,父皇说了,只是让他去蜀地,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暗哑说道,嗓子里有些苦涩难耐。

李元吉在他肩头点点头。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是谋反大罪,父皇到底还是父皇。

“二哥,我明白。你去吧,别太为难大哥了。”他低低说道。

李世民心头松了松,手掌抚了抚他的背,呼出一口气,点点头。

“等我回来,你放心,家还是家,父子兄弟,我们依然是一家。”他抱紧他,暗哑说道。

虽然心里一千遍得对自己反复暗示,大哥这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可亲眼看着他飞身扑向柱子,砰一声响磕的头破

血流。还是吓得他魂飞魄散,整个人都傻了。

“大哥!”撕心裂肺吼叫一声,顾不得这是御驾之前,大殿之上,他冲过去一把抱住大哥。

李建成额头上血流如注,浑浑噩噩中听到一声大哥,伸手一把抓住眼前这片身影。

“三胡?”

“是我,是我。大哥,你怎么这么傻,大哥。”李元吉一把抱紧他,眼泪止不住砸落,言语哽咽。

上首的李渊也被吓得慌乱起来,挥舞着手大喊。

“快来人,来人,救太子。”

内侍宫人乱作一团。

还是张婕妤最先定来来。

“快,传御医。”高喊一声。

御医来的很快,急忙做了紧急处理。万幸只是撞破了皮肉,没有伤及颅骨大脑。

李元吉依然紧抱李建成不放,抽泣不止。

李渊看着下首两个儿子,心绪繁乱。

李建成额头上抱着纱布,气若游丝。看看面前的四郎,再看看上首的父皇,眼里泪光闪动。

“来人,把太子带下去。”李渊长长叹息一声,挥了挥手。

内侍上前欲扶走李建成,李元吉恶狠狠瞪他们一眼,把人抱紧。转身面对李渊。

“父皇,大哥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还忍心。”悲呛低吼。

“放肆。四郎你要抗旨吗?”李渊心里也很不痛快,啪一拍桌案喝斥。

“父皇……”李元吉还想说。

“三胡,不得放肆。”李建成一把拦住他,挣脱他的怀抱。

“大哥……”李元吉要去扶他,被制止。

李建成强撑着伏跪在地,给李渊磕了个头。

“儿臣遵旨。”一边磕头一边低语,两滴泪砸在地板上。

李元吉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酸楚悲痛,也落下泪来。

李渊不忍,别开头,手挥了挥。

内侍上前,将李建成扶了下去。

李元吉看着大哥虚弱的背影,伸手一抹眼泪,看向上首的李渊。

“父皇,大哥也是不得已的……”

李渊一抬手。

“齐王,不必说了,退下去吧。一切等二郎回来了再说。”

“父皇!”

“退下!”李渊语气一重。

身边的张婕妤扶住他,暗地里使劲给李元吉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没得办法,李元吉只得跪地磕头。

“儿臣告退。”

悻悻然退了下去。

这一天李元吉都坐立难安。父皇把大哥幽禁在一个狭窄简陋的偏殿,重兵把守。听说中午只给送了点麦饭,那哪是大哥能吃的东西

,再说身上还有伤,怎么成。可他送过去的饭菜都被退了回来,说是陛下有敕令,任何人都不能见太子,也不能给太子送任何物品。

见不着人也就罢了,大哥关在那里到底现在什么个情况也不清楚,头上的伤要紧不要紧,有什么需要没有,全不得而知。

也不知道父皇要这么把大哥关到什么时候?

也许是要等二哥平叛回来吧。

可等二哥回来,大哥就坐实了谋反的罪名,他真不忍心见大哥到那一步。

怎么办?他该怎么帮帮大哥?

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亲随来报,说是有个叫魏征的前来求见。

魏征?大哥的东宫冼马,据说是个挺有见识的人。

“快传。”他急忙嘱咐下去。

魏征在亲随的带领下进来,身上还系着披风,显然刚到就来他这边了。

“先生里边请。”李元吉急忙把他带着内殿。

“拜见齐王,恕魏征无礼了。”魏征抱了抱拳,从简行礼。

李元吉摆摆手,然后抬头对两边伺候着的宫人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屏退了闲人,他将魏征拉到身边一把握住手。

“先生可是为了太子殿下而来。”

“正是!齐王,救太子殿下就要靠你了。”魏征反握他的手,急切恳求低语。

李元吉心头一跳,睁大眼。

“怎么救?先生教我,但凡用得到我的地方,别客气。”

“齐王,太子这次是被秦王暗算了。”魏征注视着李元吉的双眼,一把握紧他的手说道。

“什么?二哥暗算的?”李元吉大惊失色,一脸骇然。

魏征点点头,目光坦然。

“怎么回事?”李元吉茫然低喃。

“齐王,待玄成和你细说。”魏征说道。

“陛下,齐王求见。”内侍在门口低声细语回禀。

李渊睁开眼,鼻子里微微叹息一声。

四郎来干什么,他心里明白。他也心疼大郎,到底是自己平日里最信赖倚重的长子,寄予了多少期望。可是这个儿子给了他什么样

的回报?

谋反!

这要命的大罪。

他已经够仁慈的了。念在父子一场,他已经给大郎留了活路,网开一面。

四郎还想他怎么着?

抬抬手,轻轻一摇。

内侍领会意思,正要退下,却被张婕妤一个眼色止住。

张婕妤俯身上前,轻摇着手里的宫扇,凑到李渊耳边。

“陛下,还是听听齐王怎么说吧。”

“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还能把这谋反的罪给说没了去?”李渊露出些微不耐烦。

张婕妤摇了摇扇,用手里的丝绢替他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陛下,听说齐王还带了东宫的人一起来的。”

李渊眼皮一撩,看向她,脸色一动。

“总要听听两头的话,多听听也没什么损失。”张婕妤伸手,将他轻轻扶起。

李渊握住她柔白滑腻的小手,抚了抚,头微微一点。

张婕妤微微一笑,芙蓉花面半含羞,煞是动人风情。

将李渊的衣摆收拾整齐,头发和冠也整了整,觉得周全了这才起身,手里宫扇一摇,给那门口的内侍一个眼色。然后自己隐到屏风

后去。

内侍退了下去,即刻就将人领进来。

“儿臣叩见父皇。”

“臣魏征叩见陛下。”

一前一后跪下两个人。

李渊面色不动,抬了抬手。

“起来吧。”

“谢陛下。”两人起了身,各自坐到宫人铺好的垫子上。

李渊眼一瞥,看向魏征。

这个人他有印象,当年跟着李密,后来去河北说动了李世绩归唐,也算是对大唐有过功劳。当年他留在河北没回来,跟了窦建德,

如今窦建德不成事又到了东宫里。

这个人,有谋略,识大体,只是……算不得忠臣。

也不知他要如何为太子开脱,又或者太子坏了事,这人又要另谋?

眼皮一撩,目光回落到李元吉身上。

“齐王,有何事要禀告?”

“父皇,儿臣是为大哥的事来说情的。”李元吉面色坦然,目光坚定,朗朗说道。

李渊一挑眉。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父皇。大哥这事是有错,可不是谋反之罪。”

“什么意思?”

“父皇,大哥是太子,将来就是陛下,他何必要谋反?这不合常理。”

“这天下,等不及的太子也不是没有。”李渊哼笑一声,冷淡说道。

“别人难说,大哥绝对不会。”

“你自然是信他。”

“不是儿臣信他,而是大哥不是那种人。大哥的为人,父皇难道不比儿臣明白?儿臣虽然从小是大哥带大的,可我和大哥相处也不

过二十载,父皇和大哥相处却比我要多得多,岂能不比我更了解大哥的为人。”李元吉说道。

李渊听了不语。

“若说大哥想当皇帝,我信。”李元吉继续说道。

李渊面色一动。

“可若说大哥敢谋反,取父皇而代之,我绝对不信。大哥是什么样的为人,他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大哥平日里是最仁孝的

,要他谋反,对付父皇,怎么敢?这种事,若是二哥做,我还更信些。”他冷哼一声,说道。

李渊眉一皱。

“四郎,不要胡说。说太子就说太子,扯秦王做什么。”

李元吉扯扯脸皮,冷淡一笑。

“父皇,大哥这事,还就得扯二哥。”

“什么意思?”李渊低喝,面色一紧。

李元吉毫不畏惧,挺身迎上。

“父皇,难道你不觉得大哥这事蹊跷。”

“蹊跷?”

“大哥趁着父皇不在长安私运盔甲,这自然是错事。可这事情总得看缘由,倘若大哥是为了谋反,对付父皇,那我也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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