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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梦千年之文承武德(4)

眼泪扑扑砸在红肿的手上,咸咸的泪水渗入裂开的伤口里,疼出我更多的眼泪来。

“小晋,你这是何苦。”李建成掏出手绢包住我的手,又拿自己的衣袖为我拭泪。

他的温柔让我更加觉得伤心。我想要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温柔,怜惜,担忧,可是,他不能给我,永远也不会给我。

他甚至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他甚至不知道我是个女孩子。

我可悲可怜的爱情,说不出口,也得不到回应。

“建成哥,我……我好伤心,我……心很痛。”我拉着他的衣袖,一边哭一边说。

“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她。可是,我依然喜欢他。他要死了,我却没有办法救他。我没有办法。我好喜欢他,可是我没有办法救他。我觉得……很痛苦。”

李建成任我拉着他的衣袖哭泣,手轻轻而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静静的听我哭诉。

“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局?为什么她一定会爱上他?为什么他一定要弑君夺位?为什么他的投降一定不被接受?为什么他一定要死?为什么?是谁注定这一切?为什么?”我拉着李建成的衣袖,手握的死紧,原本微微愈合的裂口重新崩裂,一阵阵的刺痛。

“小晋。”李建成握住我的脸,微微抬起。

“你这是长大了。”他看着我说。

“长大一定要这么痛苦吗?”我问。

他点点头。

“就不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吗?”我又问。

“忘了他,你就能重新快乐起来。”他说。

“我不要忘了他。”

“人要学会遗忘。”

“不,我不要忘了他。建成哥,太子殿下,求你上奏陛下,让李神通接受宇文化及的投降吧。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死了,他就能到长安来了。好不好,太子殿下,求求你了。”我拉着李建成的衣袖恳求道。

“小晋。”李建成一把抓住我的手,语气很是凝重。

“你想的太简单了。即使他投降了,即使他能活着到长安,最终的结局依然是死亡。”

“为什么?”我问。

“因为他弑君,因为他夺位。因为他大逆不道。”

李建成的话犹如一颗颗炸弹朝我砸来,炸碎我最后的梦幻。

是的,大逆不道,弑君夺位,他为天下所不容。杀了他,就是为隋朝报仇,杀了他就能证明正统,他必定要死。

就算他来到长安,李渊也一定会赐他死。

广阔天下,悠悠四海,完全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只有一条死路。

投降,来长安只是延长了他的死期而已。

他那样骄傲的人,那样狂放的人,其实是不适合这种屈辱的死法。

我慢慢松开手指,放开紧抓在手里的衣袖。崩裂的伤口渗出血丝,混合着泪污染了李建成的衣袖。

“忘了他吧,小晋。”李建成语重心长的劝我。

我低下头沉默。

忘记,谈何容易。然而我除了遗忘,也只能遗忘。

历史,按部就班,冷酷无情。她驾驶着战车,哄隆隆的撵过,一切挡在她面前的障碍都将被无情的扫清。

我对这架战车无能为力。

一回到家我就彻底的病了。

感冒,高烧,昏迷不醒。

朦胧而不真切的梦境里,爆炸后的绚烂烟火,芙蓉池里明媚的阳光,秦真真软软流畅的小曲,李世民流光溢彩的舞剑,杨珞低眉含笑的侧脸,还有那温柔而轻挑的手指,带着幽幽暗香,轻点我的鼻尖。

五色斑斓的梦境,我追逐着他飘来闪去的身影,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却始终擦肩而过。

他朗朗的笑,向我招手,我痴痴的追,却始终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最后,我累了,我哭了。婆娑朦胧的泪眼前,他停住,咧嘴而笑,身影越来越淡,渐渐消失。

他终究是不属于我的一个梦幻般的存在。

我眨动眼睛,湿湿的泪划过脸颊。

6 齐王

6

“怎么一醒来就哭呢。”姐姐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软软香香的手帕轻轻为我拭泪。

“姐姐。”我哑着嗓子叫她一声。

“以后再也不许你这样胡闹了,看看你成了什么样。我可怜的四儿,姐姐心疼的你知道不知道。”姐姐看着我,眼睛也湿湿的。

“对不起,姐姐。”我低低的说。

“你这孩子。”姐姐摸摸我的头。

“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大冷的天,你去建什么功立什么业。万一有个好歹,让姐姐如何是好。你呀,你就是主意太大。”

我乖乖的听姐姐训斥。

见我这乖巧样,姐姐也骂不下去,叹了口气停住。

“以后可再不许了。秦王已经禀报了陛下,你这次可是立了一功,陛下寻思着要赏你。可是四儿,姐姐不想你再去冒险,再去立功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够了。”

“我知道,姐姐。”我伸手想握姐姐的手,却发觉自己虚的连抬手都吃力。最后还是姐姐握了我的手,又是长长叹气。

“两天了,你一直发烧昏睡,还梦癔,担心死姐姐了。”姐姐握握我的手。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浑身乏力,没法动弹。于是姐姐招呼婢女过来帮忙扶起我,垫了许多软垫让我靠着。

“待会叫个御医过来给你把把脉,看好了几分了。”姐姐扶我躺好,说着。

我才找个舒适位置躺下,就听到外面婢女轻叫。

“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县主还没有醒呢!

“馒头四,馒头四!”伴随着元吉特有的大嗓门和哒哒的匆忙脚步,他直接就这么闯了进来。

乍一见到姐姐坐在我床边,元吉脚步停住,愣了愣,随后他立刻躬身做揖。

“拜见婕妤。”一边说一边眼睛直往我这瞟。

“齐王好冒失。女孩子家的闺房怎么乱闯。”姐姐浅笑轻声责备他。

元吉用手抓抓耳朵,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

姐姐伸手招呼婢女拿垫子给他坐,他也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我床边。

“馒头四,你醒了。”他上上下下的看我一遍,然后说。

我点点头,看着他。

如今这小屁孩也是个王了。十五六岁的他明显开始比我高了,正在变声期,那破嗓子难听的很。

“嗯,馒头,你头还疼吗?”元吉看看一旁的姐姐,又看看我,很不自在的问候我。

姐姐见他这模样,掩嘴一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在这,齐王殿下就不自在。”

“没有没有,婕妤你误会了。”元吉急忙起身摆手。

姐姐笑的越发起劲。

“好了好了,我也该回陛下身边去了。齐王你就好好守着我家妹子看个够吧。”姐姐笑着起身。

“那个,这个……”元吉低着头被姐姐说的满脸通红,站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姐姐打趣够了,帮我掖了掖被子就离去了。

把姐姐送出门,元吉几步跑到我床边,一屁股坐下,一把拉起我的手。

“馒头你怎么搞的嘛,都冻成箩卜了,还是那种冻烂了的,难看死了。”他拉着我的手,有些心疼的埋怨。

“我怎么知道会这么冷。”我委屈的撅嘴。

“你太不仗义了,不辞而别,难道是怕我跟着去,抢了你的功劳不成。”他撅着嘴继续埋怨。

“什么话,你难道也以为我是去捞功劳的。”

“我当然不在乎这些,只是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太危险了。不是说好了的,以后我保护你。”

“切,沙猪,我才不需要男人来保护我。”

“晋,你就是这点不可爱。女孩子就应该柔柔软软的才好,你这么要强干嘛。”

“我本来就不可爱。”我头一撇。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还不成。你最可爱了,天下没比你可爱的女孩子了。”他立刻讨饶。

我这才回转头,脸色稍好。

见我脸色好了,他立刻高兴起来,伸手又摸摸我的脸。

“脸上都冻的开裂了,馒头你真是不爱惜自己。女孩子的脸最重要了。”

“我又不是大美女,开裂了和没开裂差不多的。”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就是这疼不大好受。

“你老这样,不像个女孩子。”他又埋怨。

“真没劲,难道你来看我就是来挑我不是的。”

“哪有。我是关心你才这么说的。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说的就是我。”他委屈的瞪我。

嘿,这家伙竟然还会用典故了。我噗呲一笑。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良药忠言。”

“馒头,你不在我都无聊死了。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打猎,溜冰,放炮丈。”他拉着我的手,一脸的兴奋。

“哎,你怎么还玩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呀。我的齐王殿下,你现在可是大人了。”

“什么齐王不齐王的,我就喜欢打猎,就喜欢玩。难道当了齐王就不能玩了吗?”

这家伙,脾气还是小孩子呢。

“好,等我身体好了,我们一起玩。”

“馒头,君子一言。”元吉凑过来,伸个手指竖在我眼皮下。

“九只香炉四匹马行了吧!”我斜着眼看他,摊着手说。

“什么意思?”他问。

“一言九鼎,四马难追。”我懒洋洋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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