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亭刚坐起身,又被凶猛一脚踹中胸口,他扬起下巴,眼前的景色有些摇晃,唯有那双赤红嗜血的双眸,在浓墨般的夜色里显得清晰如炬,
楚晏手里握着长剑,剑尖直抵着他的眉心,面无表情道:“雪莲丹。”
“拿来。”
沈言亭扯起嘴角,阴恻恻地笑道:“什么雪莲丹?”
楚晏没开口,攥着剑柄的手猛地用力,沈言亭的额间瞬间被刺出一道瘆人的血印。
“怎么不动了?”沈言亭像是没察觉到痛意,嘴角阴森的翘起,那张脸上再没有平日里的柔软凄楚,猩红的鲜血以鼻梁为分界,沿着脸颊蜿蜒而下,眼里全然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和狠毒。
“杀我啊。”沈言亭掌心握住锋利地剑刃,眼里没丁点害怕的意思。
“……”沉默良久后,楚晏嘴角弯起一丝阴森的弧度,“你虽然不怕死,但有人怕你死。”
“对吗?似锦。”
沈言亭快速地闪烁了下,微微笑着说:“似锦可不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重阳一脚将藏在大庆士兵里,准备伺机而动的似锦给踹翻在地。
楚晏看着穿着戴盔披甲,一脸惊恐瞪过来的似锦,淡淡道:“雪莲丹给我,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长剑快速在手里翻了个转,随后对准沈言亭的肩膀上刺了下去。
“啊!!!”
沈言亭的惨叫响彻云霄,惊飞了树梢上栖着的群鸟。
“公子!”
似锦脸色骤变,刚想爬过来,重阳眼里生冷,泠泠刀锋比在她的脖子上。
见楚晏握着剑在沈言亭的肩膀里硬生生转了个面,沈言亭痛的五官狰狞作一团,抬眼看向楚晏不含情绪的双眸,心里突地浮起几分难言的恐惧。
似锦瞳孔震荡,忍无可忍地说:“我给你!雪莲丹在我这儿!”
“你放了公子!”
沈言亭咬紧牙关,拼命咽下喉咙里的痛呼,喝道:“似锦,他不会杀我!”
“别给!”
似锦像是没听到,置若罔闻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你放了公子,我便给你。”
见楚晏没动,似锦眼里一沉,看向躺在朝落怀里的傅时雨,威胁道:“你不放,那便让他给我们公子陪葬好了。”
楚晏沉默片刻,深深插进沈言亭肩膀的长剑缓缓抽出来,压着他胸口的靴底也挪到了地面。
沈言亭捂住肩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同似锦隔空对视一眼。
似锦刚想上前,重阳刀背沉沉地压在她肩膀上,不耐烦道:“东西交出来。”
“……”
紧张的气氛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似锦攥紧手里的玉瓶,突然大声道:“接着!”
话音刚落,她把装着雪莲丹的玉瓶往另一个方向掷去,楚晏和重阳脸色微变,齐齐飞身跃上空中,似锦和沈言亭趁机往门外奔去,等楚晏握住差点摔碎在地的玉瓶时,那两人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我去追回来,他们应该跑不远。”重阳刚想出去。
“算了。”楚晏快步走到傅时雨身边单膝跪地,“去找郎中。”
“是。”
重阳不敢多耽搁,魁梧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一道极速的闪电,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楚晏拿掉堵着瓶口的红布塞子,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药丸滚在了手心里。
“这个有用吗?”朝落忍着泪意,一脸担忧地问道。
楚晏眼里沉思,当年他偶然见过一次这颗传说能起死回生,长生不死的神丹妙药的模样,确实是这样没错。
只是当年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也不知是不是如沈言亭所说,喂给自己的是这颗雪莲丹。
但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冒险赌一把。
楚晏把傅时雨从朝落怀里抱过来,垂眸盯着傅时雨面无血色的脸,伸手捏着他下巴,很是小心地把那颗雪莲丹喂进傅时雨的嘴里。
因为失去意思,雪莲丹堵在傅时雨紧闭的齿关外,楚晏眼里急躁,隐隐还能看出一丝不安,他重新把雪莲丹含进嘴里,然后俯身撬开傅时雨的牙关,舌尖把药丹从舌苔上推进了喉咙里。
几息功夫,傅时雨惨白的脸色竟开始现出几丝红润,隐隐好像有醒转的迹象。
楚晏心里绷紧的弦蓦地松了,他亲了亲傅时雨的眉心,嗓子沙哑地呢喃着,“没事了……傅时雨。”
说完,他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缓缓又重复了遍,“没事了,傅稔……”
刚喂完药不久,重阳便扛着着一个穿棕色大褂的老大夫回来了。
那大夫当时还没关门,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闯进来,不由分说扛起他就往外跑。
“喂!哪来的莽匪,快放老夫下来!”
那老大夫已过花甲之年,一身老骨头哪能承得起这番颠簸,来的路上又打又骂,不还口,也不还手,反正这老头力气跟挠痒痒似得饿,他只管风驰电掣地往院子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