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清零重来(9)

往日的金卡,名车,华服,还有一群一群的朋友,全都没了影子。人活到这份上,我还真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来。

进了门,在潭新伍的指导下将袋里的牙膏牙刷毛巾之类的一一放好,就去看他给我准备的房间了。

「真是小啊。」

「凑合住吧,原本是我的书房。」他说得漫不在乎。

这也难怪。这地方,这鬼城市,地价高得跟能挖出钻石来似的,饶是我们这种高收入群,能在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房子,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我自己的房子比这二室一厅大多了,可到底还欠着银行十年的债呢。比比潭新伍,小虽小点,到底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这么算来,找还差多了呢。

「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们在家开饭如何?」

潭新伍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看着我,圆圆的眼镜后面,一双闪烁的眼睛。

我茫然的拾起头看着他。

「我又不会做饭。」

「谁还指望你林大少了?我说的是我做饭。」他耻笑我。

「你也会做饭?怎么你们都会做饭?」我吃惊极了。

潭新伍的眉头一挑,一脸古怪神情。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不会做的,才有了我们这些会做的。」他收敛起那古怪的神情,回复到懒洋洋的态度。

「说正经的,你大少到底想吃些什么?」

「随便。」我用手抓抓头发。

「没随便这道菜。」他脸上升起不悦之色,那细眼睛一瞇,更显长了几分。

「真的随便,你做什么都好吃。」我赶紧的将一贯用来敷衍方言青的那套祭出来。他脸皮微微一松,似乎还算受用。「我没什么要求。反正不会做饭的人,没资格挑剔。」打蛇随棍上,我赶紧又添上一把。

「那我可真随便做了,别看了给我摆臭脸。」

「不会不会。」我连忙在眼睛里升起一片诚恳之情。他淡淡一笑,转身要走,可半途又转了回来。「对了,哪,二十万的支票。」他从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我伸手要接,潭新伍却又反手一抽。「五分利,一年期。」

「明白,明白。铁公鸡。」我不耐烦的伸手抓过支票。他却看着我,莫名的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这小气鬼,捞了我这票高利贷,得意死他了。

说真格的,这人的厨艺实在一般。和方言青比起来,只能算是业余级别的。

真心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再说了,人饿了,连饲料也好吃了--当然,我并没有指责他做的东西像饲料的意思。

「今后有什么打算?」潭新伍在小小的厨房里洗着碗,围着围裙的他,背影看起来和方言青有几分相似。

一顿酒饱饭足之后,我手里拿着报纸,盯着个广告仔细看。

「找工作。」我说。

「找工作干嘛?」

他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诧异的看着我。

「为什么不?」

我斜着身子回瞪他。

他拉出一条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你林广宏又不是没工作。现在最要紧的,是想个办法让你回到那半死不活的身体里去。你发什么昏,还有那心思。」潭新伍带点鄙视的看着我。

「瞧你小看我的。看到没有?」我将手中的报纸向他挥挥。

「看什么?」

将手里的毛巾塞进消毒箱里,潭新伍慢步踱到我身边,一屁股挨着我坐下。他客厅的沙发小得可怜,两个大男人坐一块,贴的跟什么似的,小气。

我不死心的挪挪屁股,可这地实在是不争气,怎么挪还是黏在一起。

潭新伍拿过我手上的报纸打开,想看看到底有什么。

我用手指戳着一条招工信息:「招收专业护理人员。联系电话……你要去做护理?」

他一脸不可思议,看向我的表情,彷佛我是傻子一样。

「看那电话没有?你是不知道,我可知道的清楚。」我从他手里一把拉过报纸。「那是方言青的私人号码,没几个人知道。他征护理干嘛?难道他自己瘫痪了不成?」我斜着眼看着他。

「不会是给你找的吧?仁慈有那么多的专业护理,他这算哪出?」

「我哪知道他演哪出!我只知道我这出。这工作,我要了。怎么样,你帮忙联系联声?」

「我和他不熟。」他连连摇头。「那你好歹给我弄个什么推荐啊介绍的,让我好应付他。」

「这倒还行。那广宏,我这么出心出力的,你有什么表示?」

潭新伍伸手圈住我的肩。

「滚!」我一把将他推开。「就为了那五分利,你就该帮忙。」我将报纸迭好,站起身。「你干嘛去?」

「洗澡睡觉。」懒得再理这铁公鸡,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直接冲进浴室去了。「吃饱就睡,你是猪啊。」潭新伍在客厅鬼叫鬼叫的。

带着潭新伍为我准备的介绍信,我忐忑不安的拨通了电话.当话筒里传出方言青的声音时,我激动得不能自己--我是多么多么的……想骂人!都是这小子驾驶技术不及格。害惨了我。

我想开口骂他一通,可又想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想问他现在我到底成什么样了,又想到他也伤的不轻,这时候怪罪他也不够厚道。千言万语被卡在喉咙里,愣是发不出一丝声音。深吸几口气,将这千万种情绪一股脑的压了下去。现在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垣的时候,办正经事要紧。

「是方言青先生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你是谁?」方百青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些提防人的感觉。

错错错。我不由得懊恼万分。他压根没在报纸上说他就叫方言青,我这么直勾勾的问了,他不觉得可疑才怪!

不行,我得自圆其说。

「嗯,我是广宏的一个朋友。」我连忙将自己也扯上。

「他给你的电话?」

「嗯,是的。他告诉过我。」

「你找我什么事?」左言青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十分冷淡。

「是这样的:我在报纸上看到有个招收护理的工作。联系人是你。而我正巧失业,想找份工作。」我搜肠刮脑的想着。「当然,我有护理的经验,还有推荐信。」连忙为自己加上些筹码。

电话那头是一个长长的沉默,沉得我心都要淹死了,他那头才冷冷的「哦」了一声。

「这样吗?那你直接来中心仁慈医院见我吧,见了面再说。」方言青还是一派冷淡的口气。

「好,好的,我马上就来。」我连忙答应。

「到了打个电话给我。」一说完,方言青就挂了电话。赫,瞧这小子拽的,大爷似的。不过这会子有求于他,且先押着他这一回。我恨恨的收起手机,闷闷不乐的想。

搭着车七转八弯了一一十几分钟,很快我就赶到了仁慈大门口。冲进去一番交涉后,在护士小姐的带领下,我被带到了一间小小的会客室。一进门就看到方百青翘着个二郎褪,好端端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我。护士小姐体贴的带上门,离开。方言青拾起头,瞟了我一眼,指指对面的沙发,示意我坐。我老实不客气的一屁股下去。「贵姓?」见我坐定,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免贵,姓常,常广琏。」我流利的回答。

幸好幸好,亏我早就练过,不然一开口答个林广宏,不就笑话大了。

「常先生和广宏很熟?」方言青的口气乍听着挺淡然,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不很熟,一般而已。」我含含糊糊的唬弄他。

「没听广宏提起过有你这么个熟人。」直言青上下打量我的眼神针一般的扎人,好似我是什么杀人疑犯似的。他不去当侦探还可惜了他。「很久没联系了,以前的朋友而已。」我照旧四两拨千斤。「久没联系了?那未必吧,他连我的电话都告诉你了。」这口气,我怎么听着酸溜溜的?

「哪里,偶尔联系联系。广宏说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找不着他就直接找你,你完全可以代表他。」我连忙给他个大大的安慰奖。亏我说得出这么恶心的马屁话--我啥时候当他小子是个人啦?「哦。」果然,他长长应了一声,脸皮松了松。

「广宏最近怎么了?打了他好多次电话,总没人听。」我连忙顺着剧本往下演。

「你不知道他出事了吧?」接了我一顿小小的马屁,方言青的口气和蔼了不少。「他怎么了?」

我装得像模象样的,一脸的焦急和茫然。「他出了车祸,还在昏迷。」

「啊?」我张大了嘴看着他。「那你找护理是……」

「对,就是为了广宏。」他点点头。「那就让我来照顾他吧。」我诚恳无比的看着他。「广宏算是和我老熟人了,咱们自家兄弟没话说的。」

「你和他熟自然好。」方言青侧了侧身,口气依然淡淡的。

「广宏多亏了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你这么费心费力的帮他,难为你了。」我连忙接着给他灌迷汤:「他打电话来老和我说你对他好,也难怪他这么说。如今我见你这样对他,也实在觉得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广宏的福气。」

不行了,受不了自己了。再说下去,我看他不晕,我可得先吐了。真够折腾我自己的。

大顿的迷汤下去,我就不信你不上钩。

方言青垂下眼皮,嘴角撩起个很淡的浅笑。「哪里的话,照顾他,应该的--谁让我们是好朋友。」随后着,他连忙加了一句,眼里闪着光。

上一篇:风的羁绊 下一篇:如娇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