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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盛宴(63)

她上车,立刻被暖气包围,舒服的鼻子直发痒。

“快关门,冷。”刘若东在车里就穿了件薄线衫外面套了薄的尼外套,模样别提多潇洒。

茶末关上门,看看自己这一身,心情越发沮丧。

刘若东才顾不上她那些没来由的沮丧小心眼,发动车子一溜烟就开走。

门口保卫科的大爷瞧的真真的,见茶末上了个陌生男人的车,脑子里立刻警报作响。拉开抽屉翻找一番,拿出董卿留下的联系电话就拨过去。

大爷要及时向董少爷汇报情况,好显示他可是对的起董少爷每月两包红塔山的。

可惜,董少爷这时候手机关机。

为什么会关机呢?因为董少爷正在相亲。

对于家里长辈们为他安排的这次相亲,董卿自然是不乐意的。他哪有这闲工夫,闲心思。董少爷觉着自己还跟花似的,青春小鸟还停在肩膀上,五六年之内绝对不会飞走。急什么,成家这种事,早着呢。

可他多精怪呀,心里不乐意却明白和老人家对着干没好处。家里这些老头老太不就是闲着没事干,想过一把月老的瘾乱点一下鸳鸯谱。你要是对着干,这些人多来劲呀,这可是找着事干了。那才叫自讨苦吃,自投罗网。

最佳策略是,顺顺老人,原则问题自己把握就行了。

反正就是见见面,见了面别说挑对方女孩子的错,就他自己也可以亲自提供各种各样的不是让对方挑,务必另双方都不满意。

把事搅黄了,不就轻松了。

他打着如意算盘,对方李凌凌也一样,而且比他还精怪。

李凌凌不光要挑他的错,还要利用他显示自己的行俏,另外也要节约时间,趁热打铁。

所以,这次相亲的地点就选在了Z市一个刚开不久的私人会馆里。这个会馆主人是S市来的,小资情调玩的炉火纯青,特别套这些都市新贵们的心头好。刚开生意就很不错,基本上Z市有点名头的公子哥儿名媛淑女都市新贵都办了卡,挨个的去消费。

董卿要不是怕被别人瞧见,早就拖着茶末来这儿享受了。可怜他心心念念的藏着掖着,宁愿在乡下宿舍里猫冬,也算委曲求全了。

可不料,他委委屈屈躲躲藏藏舍不得让人瞧见的好宝贝,这会正被刘若东载着,一路朝着会馆开来。

刘若东最喜欢玩情调,请女人吃饭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地方。

虽然他也搞不清自己干嘛非得要在茶末跟前显摆,可就架不住这股子热情。总之,他就是想给茶末他觉得最好的东西,就当是革命友谊深厚吧。这姑娘对他有恩,自己该补偿她的。

会馆门口有专门的保安,一见是刘公子的卡宴立刻就开门,都是熟客了。

刘若东把车停了,然后拿起身边的一个大纸袋递给茶末。

“送给你的礼物。”

“啊?”茶末愣愣的,接过,却不敢打开。

刘若东最看不惯她这磨磨唧唧的德性,伸手帮她从纸袋里取出一个扁扁的纸盒。

那纸盒压着花纹,厚实极了,一看就知道是高档包装。

茶末心有点怦怦跳,既期待又害怕。女孩子都喜欢收到礼物,她自然也不免俗,可又怕礼物太贵重了她受不起。

刘若东把纸盒打开,里面是一条浅绿色披肩。他抖落开,将这条披肩围在茶末脖子上。

“别带那种什么韩版围巾,一条破布,带这个吧。”末了,还不忘吐槽。

茶末抿抿嘴,摸了摸脖子上这条披肩。

手感又轻又软,滑的跟牛奶似的,可却不凉,温温的,舒服极了。围在脖子上的感觉就像第二层皮肤一样贴合,而且这个颜色也很柔和,肯定价值不菲。

恐怕要好几百一条吧。她暗自猜测。

这里茶末这土冒又走眼了,这围巾是高档货她没想错,几百块一条那是大错特错。这条披肩在店里标价是一千八,单位是美刀。幸好如今美刀跌的厉害,总算也给茶末拉小了点差距。

这种披肩就是一直被环保人士抨击的所谓藏羚羊毛做的那种披肩,当然茶末这条没那么纯,否则价格还要往上飙。

这牌子打出的口号就是每一个女人必须拥有的一件奢侈品,这纯粹是扯大慌。这就价格,哪里可能每一个女人都拥有。这就是个噱头,让拥有的人产生一种与众不同高高在上的感觉。

当然,这一次这牌子在茶末身上是载了。她懂什么,撑死了也就以为是个几百块人民币的高档羊绒披肩而已。

不管怎么说,虽然是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可茶末披着这条浅绿色的披肩总算也为她那糟糕的打扮扳回了一点青春分。

刘若东十分满意的拉着她的手,一起大大方方进入会馆。

在茶末的心目中,所谓高档的饭馆应该是脚底下踩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花岗岩地面,头顶上闪着亮晶晶的水晶大吊灯,最好还有一个特华丽的大楼梯,扶手是描金的铁艺上面还包着红木,一股子簇簇新亮闪闪的调调。

说白了就是暴发户气质,要不是破坏人民币是犯法的,恨不得直接拿人民币当墙纸糊。

所以当她一进入这个所谓的高级会馆,立刻觉得有钱人的格调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吃个饭嘛,干嘛不找个亮堂点的地方,怎么非得钻进这种黑漆漆的老房子里来。

门口有存衣帽的招待员,微笑着迎上来。

刘若东穿的少不用存,就充上绅士为茶末服务。可怜茶末羞答答把身上那件一百块也不到的外套脱下,露出里面超市里买的十几块的线衫。

真多亏了刘若东那块高档披肩,这时候围上打理一下,好歹扳回几分。

存好了外套,又有服务员上来招待,领着上楼去。

茶末一看那楼梯,心里就哎呀一声。

脚底下的木质楼梯一踩就有轻微的响声,墙壁上也不知道漆的什么漆,暗暗的灰扑扑的,就跟十几年没刷新过似的。好在保养的不错,没掉漆露出里面的粉皮来。

她哪里知道,这漆是全天然植物环保漆,要的就是这股子灰扑扑的旧位。簇簇新,那不就爆发户了。

小小的楼梯仅容两个人挨着肩往上走,前头一个服务员带路,穿得像个女学生衣服也不新。

茶末暗想这楼梯也太窄了点吧,难道是没钱弄个更大点的,非得让客人这样挤在一起走?而且这楼梯窄不说,还很不敞亮。明明已经又暗又窄了,还非得在旁边墙壁上挂那么多东西,一块跟墙漆差不多灰扑扑也不知那年那月留下来的破毯子,还有胡乱画的小版画。再往上转角处……

嗬,就是这个转角处,那么小个地还非得摆一个木头柜子,上面放一个生了锈的佛像,既不是观音也不是如来,搞不清是个什么神。

这要是被会馆主人知道她心里的嘀咕,非那笤帚打出去不可。

人家好容易从国外收藏家手里淘来的稀罕货,在这土冒眼里全都被贬的一钱不值。

至于这楼梯这么窄,那自然是故意的,要的就是这个肩挨肩,手捧手,黏黏糊糊的暧昧劲。昏暗狭窄的楼梯,这该是多有情调多暧昧多邪恶一地啊。就这土冒不解风情,对牛弹琴。

两个人挨蹭着上了楼,上面自然是敞亮了些,可比起那些星级酒店的餐厅还是显得分外幽暗和拥挤。

知道茶末是吃不来西餐的,刘若东预定的是中餐这边的位置。整个小厅只有十张桌子,还都不是圆桌。长方形的分成两排,铺着雪白的餐桌布,每桌都摆着一只长颈的水晶花瓶,插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乍一看这摆设,老气,俗气。殊不知要的就是这股子七十年代国宾馆的味道,这叫怀旧。当然也有更怀旧的,一水明清家具,就连个痰盂罐都是古董。不过那是包厢,价钱更大不说,还更难预定。

服务员领着两人去预定的桌,在靠左手的末排。这位置也是刘若东特别选得,有安全感,也更私密。

因为时间尚还早一些,所以这厅里人还不多,只有两桌坐了人。一桌是小情侣,一桌是姐妹淘,谈情说爱,窃窃私语。

那说话声传到耳朵里就跟搔痒似的,想听听不真切,可你要是不想听声音就是往耳朵里钻,小虫爬似的。

落座,服务员都不拿菜单,直接微微躬身,细声细语的询问。一边问,一边熟络的摆上茶具,为客人倒上一杯热热的香茗。

“刘先生先上拼盘可以吗?”

上好的毛尖,一股子清香熏人脸,还没喝就感到软融融的。

刘若东是熟客,爱吃什么菜会馆里都是有记录的,所以不需要点菜了。

但念着茶末,他还是问了问。

“想吃什么?你想吃果拼,素拼还是荤拼?这地方的酱拼很有名,要不要来一个?”

茶末哪里懂这些,尴尬的低头笑笑。

“随便,你点就行了。”软绵绵说道。

见她这可怜劲,刘若东心都快酥了。幽暗灯光下,她就像是和田羊脂玉雕琢成的仕女,低着头敛着眉,一股子和顺可人疼的味道。

还吃什么菜,吃她得了。

心念一起,意外。伸手掩掩嘴,尴尬咳嗽一声。

“那就来一个素拼一个酱拼,把山珍锅先上了,暖暖胃。”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绝不废话,微笑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