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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盛京(4)

“惠儿,你记得照看好姐姐,额娘去救阿玛,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许出来,听见没有?”月娘擦干净脸上的泪,握住了殊惠的肩膀,认真又严肃地叮嘱。

“不要!额娘!你别不要我们!呜呜…你别去!”殊惠忍不住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死死拽住月娘的夹袄,放声哭了出来。

“有完没完!赶紧睡!不睡就特娘的滚出去!这几天净听你们哭了,要死赶紧去死!”黑暗中有个粗噶的女声不耐烦的骂起来。

“额娘不去,阿玛就没了,惠儿听话好不好?”月娘赶紧捂住殊惠的嘴,小声在殊惠耳边一遍遍劝着。

殊惠哽咽着点了点头,月娘把殊惠拉到床铺上挨着浑身滚烫的殊兰坐下,摸索着就要往外走。

还没等她下炕,突然被一只火热的手攥住了手腕子,吓得她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额娘…”佟殊兰被哭声和骂声吵醒,勉强拽住了月娘,使劲儿将月娘拽到自己身边。

月娘着急去看佟恒仁,只是趴下摸着佟殊兰的额头:“殊兰乖,额娘一会儿就回来。”

“别去,会…挨打,半夜…我有办法…”佟殊兰晕晕乎乎的抓住月娘不撒手,殊惠紧紧挨着她不敢哭出声,只不停无声抽噎着。

这一耽搁门就被锁上了,月娘不相信才九岁的女儿有什么办法,只当她是为了阻止自己出去,月娘眼神绝望,眼泪又流了出来:“这是天要亡我们一家…”

佟殊兰本来就高烧,又走了那么多路,到底还是忍不住又昏睡了过去,只是手一直死死抓住月娘没放。

殊惠也哭累了,被额娘劝着啃了个馍,忍不住睡倒在月娘怀里。

月娘搂着孩子坐在炕上,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想着晕过去的丈夫和长女,哭得脑袋都一蹦一蹦的疼。

“额娘,有吃的吗?”到了后半夜,没人记得叫佟殊兰,但她心里警醒着,也没敢睡踏实,睁开眼缓了缓神,凑到还在抽泣的月娘身边小声问。

许是因为挨着两个人,月娘身上的被子又都盖到了佟殊兰身上,她出了些汗,虽然还觉得有些冷,到底人是清醒了些。

“还有两个黑馍,没有水,你吃慢些。”月娘一开口,嗓子嘶哑到不行,因为被子在佟殊兰身上,她摸着佟殊兰脑袋的手,冰凉的吓人。

佟殊兰先将月娘的手揣到了自己怀里,用自己烧着的体温替她暖着,然后才拿过黑馍,用力掰开来往嘴里塞。

说实话这黑馍的硬度……都快赶上石头了,用力嚼几下咽下去,嗓子像是被石子儿划过一样,那痛感很是让人醒神。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个黑馍,殊兰拒绝了月娘递过来的最后一个馍:“额娘你吃,咱们一家人,您可千万不能再病了。”

月娘听见这话,本有些干涸的眼眶瞬间又充满了泪水。

“您别着急,我真有办法,隔壁杨爷爷家干啥的您还记得吧?”佟殊兰听得出来月娘又哭了,对上这种水做的女人,从来都是脂肪属性的她有些麻爪,只好赶紧转移月娘的注意力,凑到月娘耳边小声问。

“你是说…草药?”月娘在黑暗中愣了一下,赶紧将殊兰搂得紧了些,摸了摸她胸前鼓-囊的枯草,“你能认得全吗?”

“您不记得啦,我跟杨爷爷家的雀儿姐姐玩的好,她教我可多东西了。”女红绣花啥都普及过,就是没有药草,虽然药草歌教原身唱过几遍,见她不感兴趣就再没说过。

可月娘不知道这些啊,佟殊兰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次遇到同事中了枪伤却没办法去就医,最后发炎死在了黑三角,自那次以后她就发了狠学了中医知识,再加上后来她身上的奇遇,不说是个高人,也比一般大夫强不少。

“您先躺下睡,我出去一下,天亮前就回来。”她没再跟月娘多说,劝心里忐忑的月娘勉强躺下,就赶紧出溜下了炕,以熟练的姿势快速又无声的消失在了窗口。

一出门佟殊兰就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古时候的东北贼鸡儿冷,她使劲儿揣了揣自己的薄袄。

进来的时候她脑子昏沉,只粗略记住了这附近的格局。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边肯定是没有厨房的,所以她只是紧缩着脖子,快速猫身往前头小树林那边去,绕过树林就是青砖灰瓦房。

佟殊兰因为生病,原身也没经历过锻炼,手脚比上辈子差了许多,好在经验还在,她贴着树根儿不快不慢只求无声,还没出小树林,刚靠近那片连绵砖瓦房的边缘,就突然听到了呼哧带喘的声音。

她迅速蹲在了一颗粗直的大树后头,缓缓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好半天都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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