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这一跤到底怎么摔的,孩子怎么没的,却异口同声的避而不谈。
就在这捣浆糊似的夸赞和安慰中,世子的事就烟消云散了。
可遗老顾明们还是心里不踏实。照太子妃和太子的恩爱劲,这下一波危机来那是指日可待。
于是又忙不迭的跑去阮贞哪里吹风,大家也都闭口不谈还一跤,这是个忌讳。就只说这次过去了,可下一次呢?
阮贞沉思了一会。说要拆散那对小鸳鸯总是不切实际的,要不还是从太子妃下手吧。他来想想办法。
大家还是不敢问他准备想什么法子。管他什么法子呢,管用就是了。
于是乎大家都回去了,等着。
等啊等啊,日子一天天的过。太子妃的肚子就再也没有动静过。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摆在肚子里不点破。
这太子妃的肚子,那还是永远没动静的好。
可太子妃肚子没动静是好,别的女人肚子没动静几不好了。
太子殿下是死活不肯纳妃,誓死要和太子妃独守恩爱。大家的折子是雪片似的朝他扑去,旁敲侧击,软磨硬施,甚至到后来都直截了当的开门见山,要他纳世家女子,生下堂堂正正出身高贵的世子。
太子殿下人窝囊,脾气软,可到底还是阮家的子孙,打定主意后那是千头牛万匹马都拉不回。
不纳,就是不纳。
他坚信太子妃一定能怀上孩子,就不要别的女人。
哎呀,大臣们这下更急了。
那半蛮夷血统的世子也比没有好呀。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就让太子妃生了呢。
大家又去阮贞那里哭,把阮贞给惹毛了。
说当初太子妃要生,你们说不能生。好了,现在她不生了,你们又来哭。你们到底想怎么着?我都不知道怎么伺候你们这些人了。
大家那个磕头啊,说陛下恕罪,陛下息怒。我们这不是也为江山社稷的后继之人担忧嘛。
还是让太子妃生吧。
阮贞叹口气。说你们想的容易,那药吃下去了,都化在肚子里,难道还能再取出来不成?你们当我是神仙呐。你们有本事,你们取去。
大家急忙说,陛下想想法子吧。这天下都得靠您了。
阮贞说你们这不是为难我。当初你们说这天下怎么能白白让蛮夷坐了一半去,这话在理,我听了你们的。可现在,你们到又要我把这天下再送给蛮夷一半去?没门了!这天下当初我可是真刀真枪的和人打出来的,凭什么给他们白白享用去?我不干。
大家那个急啊,都扑上去哭,那可怎么办呀。
这太子也废不得,可太子没世子,这怎么成呀。
阮贞后来还是心软了一下,说要不这么着吧。这次你们听我的了。
这不是还有个宫人生的孩子嘛,过
继给太子妃,立那孩子吧。
大臣们炸锅了。
说陛下不成呀,那孩子哪里行。不行不行。
阮贞眼一瞪,就你们知道不行啊,我也知道。可这世子的位子咱们先占着嘛,占住了,将来哪怕太子妃生了,要废那也得费点时间,正好糊弄那图染蛮夷。太子妃这次孩子不保,太子心里愧疚才越发对人家好。这男女情爱,最怕时间磨。你们不要去和他顶,这孩子,心眼实在,他就是见不得你们欺负人太子妃。太子妃那也是个孩子呢,这刚经历了这样的事,心里难受情感上还接受不了,自然是也粘这太子不放。两小孩子相互依偎取暖呢。等日子过长点了,太子妃生了几个孩子,这感情就渐渐移到孩子身上了。到时候太子妃也帮着劝慰劝慰,太子不就能纳新人了。
那时候生他十个八个的,咱们择优立为世子。
你们觉得如何?
大家被阮贞这一通天花乱坠忽悠的一时半会理不清头绪,但想既然陛下心里已经有打算了,那就这样吧。
只是会不会太荒唐了呢?
阮贞说荒唐是荒唐了些,但这不是权宜之计嘛。等时候好了,就过去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大家点点头,那。。。。。。那就这样吧。
阮贞也点点头,那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就下去准备准备。我让太子那边也准备好,把孩子过继给太子妃,然后你们拟好诏,选个好日子,咱们就册封世子吧。
大手一挥,万事,磕头都退了吧。
大臣们各自回家,然后各自忙活。
一个月后,良辰吉日,钟鼓齐鸣,金册宝典玉刀诏书,都纷纷扬扬的飞进了东宫。在一片赞和声中,天朝第一位女世子,诞生了!
第七十章 甜言蜜语
月色如钩,几点小星,夜沉沉的,烛火在威风的吹拂下摇曳不止。
阮丹青独自一人坐在圈椅里,手捏着点心,小口小口的咬着。
屏风遮掩之后,来来往往的人,热乎乎的水汽弥漫,夹杂着女人的呼喊。
他仿佛浑然不觉,照旧小口小口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
喜顺站在角落里伺候着,香附则在别殿里照看孩子。皇叔派来的李扶义则在偏殿里听候差遣,一时到也没他什么事。
阮丹青其实内心还是矛盾的,生孩子是女人生死大关,他自己经历过,知道其中滋味。七宝在里面一个人奋斗拼搏,何尝不想有人能抓着她的手,给她一份力量。然而他却不能,他不能给与她太多的期望,因为这必然只能是失望。
所幸七宝比他可强壮多了,到后半夜,里面传来哇哇的孩子哭声,生下来了。
稳婆很快把孩子抱了出来。失去了孩子,七宝叫得可比他当初响多了。
阮丹青接过孩子,看了看。
没什么多大区别,比自己那团肉小多了,脸皱的和猴子屁股似的,手指伸过去抚弄,那瘪着的小嘴就嘟囔着想吸。
他笑了笑,但耳边七宝的哭喊声却不断。
这份心,他懂,他理解。
抱着孩子走进去,到七宝身边。
“你要抱抱吗?”他把孩子递过去。
七宝满脸是泪,挣扎着起来,一把抱过孩子,搂在怀里,用脸去贴孩子的脸。
阮丹青坐在床沿,看着她。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七宝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语气央求。
阮丹青面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
“你不能养他,但我会交给他去养,你放心吧。”
他说完,七宝身子颤了颤,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牙咬着下唇,紧紧的,眼泪扑扑流得更多。
“别哭了,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的。”他伸出手,轻轻替她擦去眼泪。
七宝抱着孩子抽泣,脸贴着脸,恋恋不舍。
阮丹青没得办法,只得伸手去抱。七宝一把搂紧了,不肯松手。
“这是我的孩子啊!”
阮丹青不说话,只是和她夺,拉扯几下,七宝的手一次比一次松,最终还是放开了双臂。
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已经是七宝所能给与的唯一一次机会,抱起孩子,阮丹青头也不回就冲了出去。
将七宝的哭喊仍在身后,不理不睬。
等到阮芳甯进来拜见的时候,阮丹青正逗弄着摇篮里的孩子。
孩子已经洗过澡,也由乳娘喂了奶,正嘟囔着小嘴在摇篮里呼呼睡。
阮芳甯进去,只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跪拜磕头。
“臣阮芳甯拜见太子殿下。”声音低沉缓慢,听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的,冷冷的。
阮丹青转过来,眉梢挑了挑,在摇篮边直起身。
“起来吧。”
“谢殿下。”阮芳甯起了身,站在哪里,头微微低着。
“来,过来看看。”阮丹青招招手,微微一笑说道。
听到他换,阮芳甯眉头皱了皱,神色些许不悦,脚步不动。
“来啊,难道你不想看一看?”阮丹青走过来,一把拉起他的手。
仿佛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他突然用力狠狠甩开他的手。
阮丹青被他突然的举动有些吓到,手摆在哪里愣住。
阮芳甯也有些被自己吓到,嘴角抽了抽,神色尴尬而隐隐痛楚,别过头,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那只被他碰触过的手。
阮丹青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嘴角一撩,无声浅笑。
然后上前一步,再次伸手去拉他的手。
阮芳甯照旧一把甩开,背过身,牙咬着,脸颊抽搐几下,满目愤恨之色。
一而再,再而三,阮丹青拉,他甩。
甩了三次,阮丹青也不动了。
“既然你不要,那我只能把这孩子交给皇叔了。只是不知道他会如何发落?”他缓缓说道。
“你爱给谁给谁,与我无关。”阮芳甯狠狠甩出一句,手握的咯咯响。
阮丹青冷笑一声,然后沉着脸掉转头蹭蹭蹭走过去,抓起桌案上一盏鸟形铜灯握在手里。
转身,牙轻轻一咬,双眉一拧,眼一眯,操起灯就朝他头上砸去。
听到身后呼啸声,阮芳甯惊觉,转手伸手去挡,那铜灯哐一声砸在他手臂上。
“啊!”他吃痛大叫一声。
阮丹青却还不解恨,举起铜灯又砸过来。阮芳甯吃了疼,心里一把火烧起,双眼一眯,神色狰狞,举起手一把拽住那铜灯,用力夺了过来,狠狠扔在地上。
哐当一声,惊得摇篮里的孩子醒过来,哇哇一阵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