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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23)

没见到的时候心还能狠的下,见着了,哪里还能忍。心软的厉害,今上急忙从上首下来,一把扶起他。

“怎么了?怎么了?”用衣袖给他抹泪,一脸怜惜之色。

“膝盖疼。”阮丹青扁着嘴,曲着腿,委屈的说。

“来来,坐坐。”扶着他到座下。

屁股坐下了,两只膝盖还曲着,还打颤。大眼睛满是泪,巴眨巴眨可怜兮兮的看着今上。

“我看看。”今上伸手,卷他裤管。

卷到膝盖,两只通红的大馒头露了出来。

手指按了按,还有点淤肿了。

没敢大声喊疼,只丝丝叫唤几下,鼻子抽泣几声,眼眶里眼珠又转起来。

“疼,也是希望你长记性。”抚摸着他的脑袋,今上语重心长。

点头,皇帝训你,怎么都是有理的。阮丹青一脸诚恳虚心。

“臣知错了,臣不敢了。”低低认错。

“陛下,药拿来了。”德顺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低着头躬着身,双手托着个紫檀漆盘,上面一只瓷盒。

今上拿了瓷盒,打开,一股子清香,里面碧绿色一坨凝胶。

挖了一大块,小心翼翼轻手轻脚替他抹在膝盖上。

膝盖上肿的通红,火辣辣的疼,一抹上那药膏,一阵凉丝丝的感觉。

“臣自己来,自己来。不敢有劳圣驾。”诚惶诚恐,他急忙摆手。

“你手脚没个轻重,哪里知道要怎么上药。还是我来吧。”今上语气缓缓,态度不容置疑,手一下一下揉着他的膝盖。

“你这孩子啊,让我说你什么好?”今上慢悠悠一字一句训斥。

又大又暖的手掌和着清香的凝胶在膝盖上揉着,温温的,疼也轻了许多。

阮丹青不抽泣了,头耷拉着,老老实实挨批。

“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吗?太子。”

他摇摇头,又急忙抬起头。

“因为臣在宴席上失礼了。”

今上笑了笑,摇摇头。

“失礼不失礼,还不是我一句话。你这孩子心眼太实在了。”

不是失礼啊?那为什么?他不解,看着今上一脸疑问。

“我罚你,是因为你结交诸王!”今上双手按在他膝盖上,脸色一正,语气一重。

阮丹青浑身一震,身体一下弹起,急忙扑身上前要跪。

“皇叔明鉴,阿浓没有啊,阿浓不敢!”悲呼,眼泪眼看又要掉。

今上双手插他肋下一把扶住他。

“没事了没事了。”转眼脸色一柔,哄道。

“皇叔,我真没有,真的没有。瑞王他和我,只是朋友而已。我。。。。。。我哪里敢结交诸王,我不敢。我回头就和他断绝来往。皇叔你信我,信我。”吓的浑身簌簌发抖,结结巴巴急急忙忙辩解。

“皇叔明白皇叔明白。”哄小孩似的哄着,今上将他搀到座上坐好,临了还摸了摸头,抚了抚脸,擦了擦泪。

“你不那么想,可难保别人不那么看。你是太子,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和瑞王走的太近,难保朝里那些大臣亲王们乱想,到时候言官们参你一本,你就是一身嘴也说不清了。”今上语重心长说道。

阮丹青连连点头,眼泪随着头的摇摆纷纷落下,砸在今上衣袖上。

“乖孩子,要记住,你可是太子。”今上慈爱一笑,手抚了抚他惨白的脸。

“臣记住了。”保证似的重重点头,他喏喏道。

殿外更漏声声,这一会就后半夜都过半了。

“这天色都这么晚了,太子索性也别回去了,就在明德殿睡了吧。”今上弯着腰,一边说一边替阮丹青将挽起的裤管卷下。

两条白生生玉一样的小腿被再次掩盖好。

由不得拒绝,他只能点头谢恩。

太子殿下留宿皇帝寝宫,恐怕他算头一个吧。

23 痛并快乐

天蒙蒙亮,老奴婢德顺就在帐外催了几声。

今上睡的浅,立刻就醒了。

“去和他们说,今儿不早朝了。让他们把要紧的事理一理,过了晌午再说。”手挥了挥,嘱咐下。

德顺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纱帐里昏暗暗一片,转过头,依稀可以看到床榻内侧卷缩一团人影。

身体微微一侧,手臂搂了过去。

瘦弱娇小的躯体卷缩着,呼呼沉睡。

大概是膝盖磕来磕去的疼,后半夜迷迷糊糊折腾了还一会。后来烧了安神香,才算熏睡着了。

今上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阮丹青的额角。

发迹线下那条伤疤看是已经看不大出了,到底年岁过去久了,但仔细摸还是摸的出的。这孩子,心眼太实在,终究要吃亏。

可当年,也真亏得他了。

将那小小身子扳了过来,揽进怀里。

瘦归瘦,到是软绵绵的,不铬应。

手掌来回抚了抚那薄薄的背。

铁箍似的软甲已经脱了,想起来他也心疼的厉害。好好一副玲珑身子,再箍下去恐怕要毁了。

可时机未到,他也只能狠心。

倘若没这么多纠葛烦恼就好了,倘若这只是一个普通孩子,他想要就要,何须这般费神。

等到何时才罢休?

将人贴到胸口,手搂得紧紧的。

怀里的人挣扎了一下,嘴里嘟嘟囔囔几声。

他不放,怀里挣扎渐渐停了,手脚缠上来,索性抱住了。

心里软软甜甜,爱怜万分。

那脑袋就挨在肩头,一阵阵细细的呼吸。

心满意足闭上眼,安心的继续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议事堂那边的大臣们派人来催了几次,但德顺老奴婢可没敢催,还是今上自己醒过来的。

手臂已经麻的没了知觉,低头看看怀里那坨肉,呼呼睡的依然香甜,偶尔还扭扭脖子,似乎嫌弃他胳膊不如枕头搁着舒服。

“几时了?”转头低声问道。

“回陛下,已经巳时了。”德顺压着嗓子,低柔回禀。

“哦,都这么晚了。”回头再看看怀里只顾闷头大睡的那一坨,哑然失笑。

他倒也不怕饿着?

将麻木了的手臂从他脖子下抽出,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头轻轻放在锦枕上。

阮丹青咕囔几下,翻身朝里滚去,把屁股和背对着今上。

今上淡淡一笑,宠溺的用手揉了揉他的肩。

“弄点参汤,让他们把折子送过来吧。”回转身,手指动了动,随意说道。

“是。”德顺低低应了,立刻就退了出去。

不多时,便端了参汤和一摞的折子来。

喝了几口参汤,今上直起身。

“来来,帮我弄些靠的来。”今上手挥了挥。

德顺小心翼翼上前,将纱帘略微撩了点开,躬着身低着头,目不斜视,凝神屏息,帮着今上往背后塞了几个厚实的靠枕。

塞完了都不敢多看一眼,急忙躬着身退下。

今上动的很小心,生怕吵着了睡在里边的那团肉。

里边那团肉也睡的踏实,心安理得撅着屁股呼呼大睡。

折子一本本的翻着,也没什么大事。漕运开矿春耕秋收,都是些前几天就议过了的。

然而有两本,到别开生面。

一本是提议给瑞王立妃,这是好事。不说他这做爹的那真给忘了,按说今年这孩子都十八了,是该取个正经媳妇。还好还好,不算太晚。回头找皇后说说,看哪家的姑娘合适,就把事办了。

还有一本也是立妃,不过确实提议立太子妃。

忍不住鼻子冷哼几下,眼神瞄到折子落款,是都察院留守林笔政。听都没听过的一个人,估摸是刚才京师为官吧,都不知道这朝堂上的禁忌。

他十八的嫡皇子都还没立妃,到寻思着给十四的太子立妃。这些迂腐言官,就知道给所谓的圣训祖制尽忠,却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罢了,也算是个直言忠臣。

把手里折子扔到一边,坐的久了有点麻,他挪了挪身子。

里头阮丹青睡觉睡到自然醒,晃晃悠悠醒过来了。

肚子有点饿,头有点沉,昨晚喝的多了,哼哼几声,他大刺刺摊手摊脚转过身。

手脚立刻砸一具温热躯体,吓的他立刻弹跳起来。

晕头转向定眼一看,顿时吓的三魂六魄全跑了个精光,张着嘴定在哪里。

“醒了。”今上呵呵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脸颊。

“陛。。。。。。陛下饶命,我。。。。。。我。。。。。。”这一下拍的回神,急忙结结巴巴连滚带爬要下去磕头。

“回来回来,一惊一乍的,我让你睡的,罪在我。”今上一把拉住他拽了回来。

“臣不敢,臣死罪。”急忙跪在床榻上咚咚磕头,脸吓的煞白煞白的。

“我让你躺着你就躺着,抗旨也是死罪!”脸孔一板详怒低喝。

阮丹青垮了肩苦着脸撅着嘴咕哝,可怜巴巴的大眼睛一瞟一瞟的看今上。

“那横竖都是死定了。”

今上忍不住噗呲笑出声,一把将人拽到怀里。

“肚子饿不饿?”低语询问。

“有点饿。”阮丹青老老实实回答。

微微起身,手伸了出去,从榻便矮案上拿了参汤,今上凑到嘴边喝了小口。

“还有点热,先喝这个吧。”说着把参汤递了过来。

阮丹青结果玉盏,皱着眉头喝了几口。一边喝一边咧嘴歪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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