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也与她所说的一般,极少出现,但众人时不时能看到远处惊鸟阵阵,又或者前方树木倒塌一片,想来战况十分激烈。
马匹长途跋涉,已有些疲累了,恰好众人遇到一汪清泉,便驻足休息片刻。
正罗衣又在给弟子们发零食,夏知桃凑过来,恬不知耻道:“我能要两包吗?”
锦漓愤愤道:“太过分了,我坚决反对!本来就少,你还想拿两包?”
夏知桃不理锦漓,软声央求正罗衣:“师尊您最好了,要不,我提前预支我明天的零食?”
正罗衣笑笑,道:“无碍,给你两份便是,但下不为例。”
夏知桃心安理得地揣着两包蜂蜜杏仁,在锦漓的大呼小叫的“不公平”中掀开车帘,下车溜达去了。
车队都在清泉边上歇息,她稍稍走远了一点,望着寂寂无人的深林,悄声道:“教主大人?”
风声寥寥,没人回应。
夏知桃便又喊了一句,这次声音大了点:“张狂,你在么?”
墨绿枝叶动了动,婆娑错落,夏知桃等了片刻,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窸窣细响,连忙转过头去。
张狂站在她身后,黑靴踏着厚重枝叶,乌发披落肩头,歪头看她:“找我?”
夏知桃笑逐颜开,赶快一把拽住她黑袍,还不放心地拉了拉,确认被自己攒在手心间。
张狂错愕:“?”
“防止你跑了,”夏知桃看出她疑惑,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溜那么快,我可追不上。”
张狂哑然:“我在附近的。”
夏知桃才不管,又把衣角往自己这边拽拽。
她看着张狂这副乖乖的模样,忽然就想逗人家,笑着道:“唉呀,教主大人,你好贵呀。”
张狂有些不解,小心地看向她,询问道:“这是何意?”
“白鹤堂砸了几万金铢,才能请到你出手,”夏知桃冲她眨眨眼睛,揶揄道,“我也想买你,怎么办?”
张狂这家伙,居然十分认真地思索了片刻,郑重其事道:“要不,给你打个折?”
夏知桃笑盈盈道:“好啊,教主您说,怎么个打折法?”
张狂诺诺道:“一枚铜币,可以吗?”
这下,轮到夏知桃傻眼了。
从五万金铢与一盏价值连城的九叶琉璃灯,直接干脆利落地跳水到一枚铜币——
教主!这已经不是打折了!
人家是跳楼大甩卖,她这极度倒贴亏本,等同于直接白送,卖一次倾家荡产,堪比‘从珠穆朗玛峰顶一路跳进马里亚纳海沟’大甩卖了。
夏知桃肃然,道:“不行!”
“万万不可,教主三思啊!”她语重心长地劝谕道,“你如果只要一个铜板,不知道多少人会蜂拥而至,我势单力薄,根本抢不过别人的。”
夏知桃往张狂那边靠了靠,轻笑道:“我还是要努力赚钱,赚够几万两找你。”
张狂很是委屈,嘀咕道:“我又不是每个人都给打折的。”
“那也不行,”夏知桃笑道,“五万金铢太低,十万金铢太少,我可不舍得你亏本买卖。”
张狂没说话,耳廓却越发泛红,被乌发欲盖拟彰地遮了下,却还是掩不住艳色。
“对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见夏知桃一本正经,张狂立即站直,认真道:“何事?”
结果,夏知桃从怀中摸出了两包蜂蜜杏仁,塞了一包到张狂怀中。
她煞有其事,道:“我从师尊那好不容易抢到的,来,我们一人一包。”
“……给我的?”
张狂小心捧着,漆黑眼睛像是落了颗星子,亮晶晶地望着夏知桃,又重复了一遍,“真的给我么?”
看对方激动成这样,夏知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推了推她:“酥脆可口,很好吃的。”
张狂重重地点了下头,接着用指尖掂着边角,将其褶皱抚平,细细折好,拿出了个深色盒子准备装。
那个深色盒子周围嵌满细碎宝石,里面层层叠着云织丝锦,低调奢华,大概能买上五六卡车的零嘴了。
夏知桃:“……你不吃吗?”
张狂摇摇头,兴高采烈地收好:“不吃,我要留着。”
夏知桃遗憾地叹口气,将自己那包撕开来,用指尖掂起一枚杏仁,递至张狂唇边。
她歪着点头,眼角微微上挑,轻快道:“那你尝尝我的。”
张狂这次足足呆了十几秒,夏知桃手都快酸了,她才红着脸凑过来,极小心地吃掉了那枚沾满蜜糖的杏仁。
“谢谢,”她小声道,“很好吃。”
夏知桃大方地将袋子递过去,道:“还要么,我给你手心倒一点?”
张狂摇摇头,她望着夏知桃,忽然抿唇笑了一下。
好似出云明月般,眉眼弯似月牙,笑意极为干净,眼中盛着澄澈而浅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