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灯笼轻轻摇晃着,晚风沁着水汽,搭在眼角眉梢,蔓开一股凉意。
夏知桃犹自叹口气,她知晓红玦姑娘心思不坏,只是与对方谈话时,总让她有种古怪预感。
若是放任红玦说下去,自己便要被坚硬的红色锁链,给一圈圈锁死在牢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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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张狂来了,府主延陵半夏连夜赶了回来,第二天一早,夏知桃便与张狂在长廊上撞见了两人。
出乎夏知桃意料的,延陵毒府的府主看着意外地年轻。
他一身青色长袍,模样俊美,身姿清雅,懒洋洋地倚靠在柱旁。
修长五指间拎着把折扇,正晃晃悠悠地扇着风,似一个堆金积玉中养大的纨绔公子哥儿。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红玦毫不客气,一脚踹到他小腿肚上,“我娘呢?!”
延陵半夏疼得“嘶”了一声,折扇都摔了,方才的惬意潇洒全没了,差点掉进栏边水池里。
“酒儿沉迷在南岭抓蝎子,”延陵半夏扶着栏杆,稳住身形,“你爹孤苦伶仃,一人凄凄惨惨的回来,你还踢我!”
红玦瞥了他一眼,几根带毒银针便扔了过去,半夏将手中折扇“哗啦”一展,轻松接了下来。
他叹口气,道:“没大没小,私下也就算了,在贵客面前还这样揍你爹,给我留点面子罢!”
红玦自然也瞧到在旁边围观的夏知桃两人,没好气地“哼”了声,默默退至一旁,道:“揍得就是你。”
“延陵毒府就这样,”张狂贴着夏知桃耳廓,与她悄悄道,“包括府主夫妻,全府上下数百人,全部都宠红玦一个。”
夏知桃失笑,看惯了崖山的压抑制度,这父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的。
结果自然是不用多说,红玦一开口,延陵半夏压根就没犹豫的,直接定下了与岐陵的同盟,过程顺利地不可思议。
临走之时,延陵半夏还带来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毒药蛊虫,说什么各有奇效,硬是让两人带在了身上。
两人回程路上,夏知桃坐在长剑边缘,有些感慨:“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达成了。”
在她计划中,怎么都得与延陵毒府磨上个十几日,你争我吵地辨上好几轮,必要时还得小狂出面武力镇压。
谁想到这才来了不到两日,在附近逛了圈,府中住了会,便轻轻松松地达成了目的,对面甚至没有任何要求,表示必要时刻可无条件助阵岐陵。
“延陵毒府虽擅毒术,但总体境界不高,故而行事十分低调,不同于其余反道的嚣张恣意。”
张狂坐在她身旁,柔顺长发被风带起,好似泼墨染就的山水画卷。
“其实在好久以前,我刚打下修罗道那会,延陵毒府就来问过同盟之事了,”张狂小声道,“但我当时…呃,当时情绪不稳定,便回绝掉了。”
夏知桃“扑哧”笑了,伸手揉了揉她长发,道:“原来如此。我当为何如此顺利,还是沾了咱们小狂的光。”
她身子挨过来,头轻轻靠着肩膀上,抬眉望了她一眼,笑意温柔:“多亏你了。”
张狂有点不好意思,耳尖腾上点红晕,小声道:“也没有……凑巧罢了。”
虽然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张狂如今赶起路来,效率可比刚刚逃出崖山那会要快得多了。
不消半时辰功夫,两人便已经回到了岐陵之中,恰好在正殿的门口,遇见了玄虚老爷一行人。
当初决定要拉拢其他势力后,张狂与夏知桃去了延陵毒府,而玄虚老爷便领着锦漓与灵童两个小娃娃,一同去了郦谷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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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哟喂,这不是姑娘么,”玄虚老爷远远地便望见张狂,喜笑颜开地杵着古杖,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狂笑了下,道:“老爷,您回来了。”
她与夏知桃一起走上前去,而夏知桃微微鞠了一躬,道:“老爷好。”
面对夏知桃,玄虚老爷便没什么好脸色了,动不动便吹胡子瞪眼,气鼓鼓的。
“那什么,毒府同意了没?”
他没好气道:“区区一个小破反道,也值得咱家姑娘亲自跑一趟?你这人怕不是猪油蒙了心肝,安排得乱七八糟!”
张狂无奈道:“老爷,是我自己想要与知桃去的……”
“我不管!”玄虚老爷哼哼道,“老爷就是不高兴,见不到你身子还没好,便被人拖着到处乱跑。”
张狂失笑,过去哄老爷子了,而夏知桃在大殿内晃悠着,倒是锦漓乐颠颠地冲了过来,欣喜道:“夏知桃大人——”
夏知桃打听了下,便知晓锦漓她们郦谷之行也差不多,同盟之事商议的异常顺利。
谷主翻浪黑蛟听闻玄虚老爷要来了,那是一个欣喜若狂,几人还没进入郦谷呢,已经领着千万只小妖,浩浩荡荡地出谷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