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腾空而起,夏知桃来玄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不用耗费心思御剑。
比起她御剑时的歪歪扭扭,张狂要稳重许多,浩汤灵力奔涌而来,荒漠自脚下快速蔓延,不过倏忽之间,便已将灯火通明的云笈城抛之身后。
“我看的不是很真切,但能判断出那应当是烛灯,”张狂道,“约摸有十几盏,沿着沙岭缓慢前行。”
约莫十几分钟后,夏知桃终于隐隐约约地在漫天沙尘之中,看到了张狂所说的灯火。
那烛火极为微弱,点在晦暗不明的荒漠中,被大风吹得歪斜,影影绰绰、一明一灭,好似马上要被熄灭。
确实有些像商队点的引路灯,看底下这群人规模,又比寻常贸易商队大上些许。
但这支队伍也太过莽撞,西域半夜狂风呼啸,竟然还敢继续在荒漠之中赶路,也不怕迷失了方向。
夏知桃回头看了一眼,云竺宫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小的光点,孤零零地缀在夜幕中,几乎要看不到了。
……所以说,张狂究竟是怎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重重沙岭的阻碍下,一眼瞅见这队伍灯光的?
夏知桃佩服不已,心下肃然起敬:“小狂你视力真好,要是有机会可以去考个飞行员,开战斗机转个十八圈的那种。”
张狂一愣:“飞行…员?”
夏知桃看她神色迷茫,点点对方鼻尖,道:“之后再和你仔细说,我们先下去看看。”
张狂道:“好。”
她们倒也没忌惮什么,直接自云端轻软落地,站在队伍前方不远处。繁厚花瓣悄然散开,化为芒星落入黑暗,勾勒出两道身形。
领头车队何曾见过此般场景,不由得一下子呆住了,整个车队也跟着驻留不前。
靠近一看,数辆做工精美,装潢细致的马车陷落在砂砾之中,车头点着的烛光摇曳不止,好似马上要被风湮没一般。
“看着不太像是商队,”夏知桃与张狂低语道,“规模较之更大些,而且没有运送货物的车辆。”
张狂认真地点点头。
两人自云端而来,周身灵气缭绕,眉目清雅,一望便不是凡人。许多侍卫模样的人提着灯,翻身下了马匹,向两人靠拢过来。
夏知桃看着他们身上的绲金白锦,还有长袍后的祥云徽纹,总觉得有种没来由的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始终想不起来。
寒风萧瑟,侍从提着灯在黄沙中走得艰难,还被站着后面些,一身漆墨黑衣的女子悚了片刻,犹犹豫豫地不敢靠近了。
夏知桃还没说话,张狂低下点头,小声道:“要不你过去和他们说,我在这里等等好了。”
夏知桃心中默叹,感觉这孩子对自己也太没自信了,直接将她五指轻轻拢住,笑道:“一起去。”
她牵着张狂来到众人面前,侍从们提着灯,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敢靠近,最终还是一名看上去稍年长的侍卫向前走了一步。
年长侍卫弯下身子,极恭敬地鞠了一躬,向两人道:“二位仙人这是……”
夏知桃向张狂微微点了下头,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淡声道:“不必多礼。我们在远处看到车队灯火,心中生疑,便过来查看一二。”
她询问道:“诸位为何要半夜行路,而不寻地方歇息片刻?”
年长侍卫顿了顿,叹气道:“仙人有所不知,我们本应该照着路线前往西域首都,不料中途遭遇沙暴,装着物资的马车陷落流沙,随身水袋也被砾石划破口子。”
一名年轻侍卫点点头,哑声道:“不仅如此,我们的司南与指路图卷也一并陷落流沙之中,只能勉强依照星斗位置辨别方向。”
几人应当是许久没喝过水了,吐字都稍有模糊,声音十分干哑,几乎是用喉腔发着气。
“所有剩下的水袋与干粮,不够我们撑过两日,”婢女以袖拭着泪,哽咽道,“如若明日寻不到方向,我们就……”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所有人已是心知肚明。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哪怕明知深夜赶路不是明智之选,却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若是停留在原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而深夜赶路哪怕极其危险,却还有一线生机。
夏知桃与他们简略说了自己的来意,并且表示可以帮忙指示方向。众人又惊又喜、不住道谢,感恩两位仙君的帮助。
之前那位婢女更是喜极而泣,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小步跑进了身后的马车中。
“这里离云笈不算很远,”张狂斜斜站在一旁,思索道,“要不顺便送他们回去?”
夏知桃对位置估计不太准,再加上天色黯淡,很难分辨云笈离这里到底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