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屈指点了点桌面,若有所思:“而既然有着可追寻的过往,可溯求的本源,那么一定能从中寻到些线索。”
望烟没听懂:“所、所以呢?”
夏知桃失笑,解释道:“我准备从杨良才,与他妻子柳绫身上下手。”
她这样坦然一说,望烟就霎时明白了,一拍大腿,兴奋道:“对哦,既然这鬼缠着杨家,定然和那两人脱不了干系!”
。
张狂醒的特别晚,日轮都快移到正午位置,才慢吞吞地从房间中走出来。
阳光稍有些刺眼,她抬手抵在额间,蹙眉挡了挡,袖口顺着手臂滑落,光融进肌骨,映的手腕近乎透明。
张狂将衣袖扯上来,沿着手腕仔细扣紧,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抬头四周张望片刻,寻找着什么。
她一眼瞧见夏知桃坐在石桌旁,忙不迭快步跑来,小声道:“抱歉,起晚了。”
“没事,昨晚因为乌星之事折腾到这么晚,”夏知桃笑笑,“应该多睡会,好好休息下。”
张狂在两人对面坐下,听夏知桃简略地复述了下信件内容与计划,自然不疑有他,什么都颔首说好。
“我计划着,我们三人可以拆成两队,这样方便行动些。”
夏知桃分析道:“一人留在这看着柳绫,两人出门跟着杨良才,看能不能寻到什么线索。”
张狂认真听着,指尖捻着一缕墨发,小心问道:“……那,怎么分?”
她问到点子上了,按照夏知桃的原本计划,两个队伍实力应该平均,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望烟还是炼气阶,相对较弱,遇见强敌可能会落入危险之中,故而夏知桃想让让张狂带着望烟,两人一齐去寻杨良才。
而夏知桃自己,身为有自保能力的金丹阶,便留在杨府之中,观察柳绫的动向以及可疑之处。
谁知道刚说出口,两人齐齐反对:
“不不不,不用了!”
“本座不与她一道!”
望烟看着张狂冷冰冰的侧脸,整个人一下子慌了,哭丧着脸恳求道:“夏师姐,我、我不敢……”
虽然之前偷偷摸摸和张斓聊天,觉得教主大人‘没崖山说的那么坏’,感觉‘很好相处’,但嘴上说说,和现实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真要遇上张狂,她可就慌了。
张狂面上一丝表情也无,不过瞥了望烟一眼,就把人家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捂着头不敢吭声。
“怕什么,本座还能吃了你不成?”
张狂似笑非笑,漫不经心道:“唔……不过外头,确实有个本座‘食人肉、喝人血、啖人骨’的说法。”
她屈指缓缓敲着桌面,声音平稳,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信与不信,可就取决你了。”
望烟吓得身子又是一颤,把自己整个人藏在木椅后头,战战兢兢地去看夏知桃,眼中的求生欲满溢而出。
夏知桃失笑:“你别吓她了。”
张狂形象瞬间破灭,委屈巴巴地凑过来,趴在夏知桃旁边,小声辩解道:“可是,我不想和她组队。”
之前试炼大会之时,望烟便老是与人聊天,吵得她睡不安生,白鹤堂时又锲而不舍,天天去拍“闭关”洞窟的石门。
张狂想起之前事情,心中气焰一下子盛了几分,愤愤重复道:“本座不和她一道!”
夏知桃哭笑不得,教主大人虽然对自己又软又乖,但真凶起来还是挺吓人的,气势凌人,杀意腾腾。
起码望烟已经受不住,整个人缩在椅子后面,泪眼汪汪,咬着衣领不说话。
夏知桃踌躇道:“那……”
“知桃,我想和你一起,”张狂委屈道,“我虽然未完全恢复,但把半个崖山打下来还是没问题的。”
望烟也跟着道:“夏师姐,你跟着教主大人出去呗,我们昨晚布下的天罗地网都在,我一人留在这儿没事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异常配合,夏知桃没辙了,无奈道:“好好好。”
。
日轮偏移些许,落入丹楹刻桷的高堂之中,映得满室敞亮明朗。
杨良才身着官服,身后候着几位侍从,而前头乌压压来了一队人。众人站在高堂之中,似乎正在商讨事情。
高悬房梁之上,藏了两个人。
张狂一身黑衣,架着修长双腿,五指间攒了片花瓣,饶有兴致地望着底下众人,道:“我之前倒是小瞧了他。”
夏知桃也换了身黑衣,袖口处绲着忍冬纹样,长发一道以黑绫高束着,腰间配着霁焰剑鞘,看上去颇有几分反道气派。
她坐在张狂身旁,仔细听着下头几人对话,神色也稍有意外:“确实,我没料到杨良才——竟是如此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