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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天下(139)

“是,父皇。”承乾转身一保全,手一挥,五个人立刻分散开,各自上马,然后策马汇到他身边。

他看着这五个人以承乾马首是瞻的模样。

心里有些欣慰。

承乾到底是长大成人了,遇事不再鲁莽,变得更有谋略。看问题也开始全面深入,考虑更周到了。而且还会御人之术了。

这孩子,将来必然能成器。

他总算没有托付错人呐。

比赛再次开始,马在场地里跑了两回,十个人追逐着球满场跑。

他很快发现,这次,那五人丝毫没有使用任何计谋战术了。

或者说这次的战术很普通实在,就是稳扎吨打的强求护球。

他不由心里暗赞。

看来他们真是很清楚自己的势力和优劣,一次击中之后绝不第二次卖弄。丝毫没有任何幻想和侥幸。这种自知之明,通透豁达还真不像是这几个小毛孩子能做的出来的。

暗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人,是因为那人的缘故吧。

那到底是能在玄武门算计他的人呐。

看问题从来不是一分两分,她看的是大局。

事不关己,她就越发能看的通透。

小小一场马球,她也要和他玩弄心机算计。

这人啊,到底是心机太重。

看他们这阵势,想来也是认定了必然是要输的,只是出个奇招扳一局,只要一局能胜,即使输了会场那也是极有面子的了。

反正输给了他这个做陛下的,于情于理都是没有错的。

唉,她呀她呀。

让他说她什么好呢。

策马追上去,他一杆从她手里抢走球。

球一到手,他立刻传了出去。

自己就策马缠上她。

这人,方才拿马冲撞他,那不要命的模样吓他够呛。

许她撞他,他到也要吓她一下。

一见他缠上来,她立刻调转马头要跑。

哪里肯饶她,他一夹胯下的黄综膘,横插过去,紧按了一下,吓唬她。

她白他一眼,小心翼翼牵马避让。

那黄琼骠高头大马的,她胯下的马哪里是对手。

方才是知道他舍不得,为了口意气才拼了命。现在这口意气没了,抱定主意要输,哪里还肯玩命。

哪里知道这黄琮骠好似认得这冲撞它最多次的马,顿时来了脾气。轻轻摩擦远不够它发泄方才的怒火,竟大力撞了上去。

他立刻拉缰绳。

张晋也拉缰,尽量让两匹马避让开。

然而黄琮骠的脾气上来了,认准了对手,飞着蹄子直朝张晋的马踏去,誓要给它好看。

张晋的马已然被黄琮膘的气势慑住,吓的后腿发软,虽然也飞着前蹄要搏一搏,但身体打晃的厉害。

“小四,手拉紧,腿夹紧,不要放松。”他看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瞪着眼大吼。

他这一吼,原本顾着打球的其他人立刻停下手里的争夺,都朝这边看来。

“称心!“承乾大喝一声,立刻调转马头冲过来。

李佑紧随其后。

两匹马的前蹄已经纠缠在一起。

张晋和李世民都尽全力控制着彼此的马,想分开它们。

但黄琮骠显然力量更胜一筹,压倒性力量不断朝张晋的马踢去。

张晋的马很快就支持不住,后退一癫,摔倒下去,顺势将张晋也拖倒。

“称心!”承乾想也不想,从自己马上跃下,飞扑过去伸长双手去接她。

张晋也知道自己不能被马拖住,不然非得被压死不可。

马一倒她就立刻将手里缰绳撒开,朝外飞扑而去。

看到承乾朝她伸手,她也奋力伸出手。

四手交握在一起,承乾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随后跟来跳下马的李佑也扑上去,将两个人挡在身下护住。

身后她骑的那匹马轰然倒地,整匹马压在三人身上。

“承乾!佑,小四!”李世民看的肝胆俱裂,手一松,从黄琮骠上滚了下来。

124 伪善

“御医,太子殿下要不要紧?”韦绫紧紧抓着御医蒋方中的衣袖,焦急担忧的问道。

“良娣请放心,殿下腿骨被马踏折了,老夫方才已经把骨头扶正,敷上了膏药。这骨伤要靠养,过个百来天把骨头养好了就没事了。”蒋方中躬着身缓缓说道。

韦绫心头略微宽了宽,但仍有忧虑。

“太子殿下被压在下面,真的无碍?”她又问。

“尚好尚好,方才老夫已经替殿下察看过了,并无内伤。良娣尽管放心。”她这才松了口气。

“有劳御医了。”她施礼道谢。

“哪里哪里,良娣客气了,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躯,我等乃是尽本分而已。”蒋方中急忙还礼。

她招来一个内侍。

“快,送蒋御医。”

“是。”内侍躬身应承。

蒋方中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她转身回到屋里。

承乾正满头大汗的躺在榻上。方才蒋中方帮他正骨,疼的死去活来的。

旁边的宫人绞了手巾轻轻替他擦拭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

他伸手招了招,一旁的刘福急忙上前。

“过来。”忍着疼,他将刘福招的更紧。

刘福凑上前,他拽着他的肩,在他耳边吩咐了什么。

“殿下。”刘福轻叫一声,神情犹豫而为难。

“去,快去。”承乾猛推他一把,低喝,眼一瞪。

刘福没得办法,只能一脸为难之色退了下去。

路过韦绫身边时,这老内侍低头躬身行礼。

她瞥了他一眼,越过。

刘福急忙蹿出了门。

她朝角落里的小内侍施了个眼色,那小内侍立刻心领神会,躬身跟了出去。

韦绫将心头的阴郁压下,上前。

“我来吧。”她跪坐到承乾身边,从宫人手里结果手巾,温柔的替承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承乾靠着锦枕,闭着眼皱着眉,大口的喘息。脸上肌肉因骨头断裂而疼的一抽一抽的。

她心里很是不忍,又有些怨。

他是太子,是大唐的储君,是未来的陛下。他身上肩负的是整个大唐的未来和所有人的期望,然而却为了那样一个女人,甘愿将自己的生命置于不顾。

那样一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万一那马踏到的不是腿,万一那马整个压在他身上,万一吐血的是他。

她怎么办?东宫怎么办?

她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是系在这个男人身上的啊!

他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她听到了,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他唤的那一声称心。

她该庆幸吗?

他们都不知道,只有她知道。

这个呼唤意味着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就是称心?就是这个女人?

如果听到的不算什么,那么她看到的呢?

眼见为实!

他真的是为了这个女人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了,完全的抛却了自己身为太子,身为储君的身份。那一刻,她的丈夫只是一个男人。

奋力的去救他喜欢的女子。

他喜欢?他有什么资格去喜欢那个女人?

那是晋阳县主,那是张晋。

那是整个长安都知道的,属于陛下的女人。

疯了,疯了。

太子疯了。

她手指紧握,心口堵的慌。

承乾睁开眼睛,看到她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他伸手抚她脸颊。

“我没事,真的,只是骨头断了而已,死不了的。”他朝她露个笑脸,安慰道。

她摇了摇头,将脸颊上的手紧紧握住,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咝。”承乾忍耐着脚上的疼痛,勉强挤出笑容。

“没事,没事了。”伸手抚弄她的头发,他笑着安慰。。

“佑,佑!”张晋怀里紧紧接着李佑,大声的呼唤,声音里满是惊恐之色。

“县主!县主!”如意在旁边疾呼,伸手想去拽开她。

“滚开!”她撕声大喝,一把推开她的手。

“你们骗我。快传御医!”大吼,她浑身发抖,手足无措。

“县主,没用了的,没用的了。“颜为清跪在地板上伸手劝慰,面色为难而无奈。

“你胡说,你没用。换人换人。”她不顾一切的大吼,将怀里的李佑抱的更紧。

“县主,燕王伤势伤及内脏,恐怕难有回天之力。除非孙思邈来看,可能尚有一线生机。”颜为清摇头道。

“那就叫他来。”她大吼,回头看怀里的李佑。

面色发白,气若游丝,嘴角不断溢出的血。

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才会弄成这样的。

她不要,她不要这样的结果。

这孩子的命不该绝,他不是该这样死的。

她不要,她不要他就这样死在自己怀里。

“孙神医行踪不定,这会子让人哪里去寻呐。县主。”颜为清为难的叹气。

“我不管,我不管!”张普大喊,使劲摇头。

他是李佑,是燕王李佑。

她知道,清楚的知道他的命运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哪里出错了?

“县主,县主。”如意小心翼翼上前,拽她衣袖。

“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命运不会出错的。”她喃喃自语,恍若出神,眼珠转动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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