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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来生(51)

有多久没嗅到家的气息了?躺在熟悉的床上,却怎么都无法入睡。往事历历在目,可惜已物是人非。努力的闭上眼睛,偏偏越睁越大,思绪像水池开了闸一样涌出来,直到天明,我才勉强有了几分钟的朦胧。

谁知清晨醒来的时候,我突的发起高烧,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可把娘亲和刚从宫里回来的父亲吓的不轻,神思恍惚中听到父亲不时的叹息声和娘亲的抽啜声。

药灌了一碗又一碗,病却一直不见好。父亲唉声叹气的对母亲说着:“这孩子身上的病倒是容易治,可心病怕是难以痊愈,是不是能好起来全凭她自己的意念。”

我听在耳中,痛在心里。人人都瞧的明白,偏我自己看不透彻。既然选择了放弃,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作践自己又是给谁看,平白伤害了关心自己的人。思及此,我强迫自己要慢慢的好起来,再不能让他们为我操心。

这一病在床上足足躺了大半个月,眼看着爹娘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我也明白自己算是过了这一关。

多日未曾装扮,今日镜中的人儿让我一楞,憔悴的容颜,原本还算丰腴的脸庞迅速消瘦下去,下巴变尖了,颧骨和眉棱骨也特别突出,我苦笑一声,从头到尾我都是为别人活着,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细心的画了个淡妆,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我趴在窗台上看着绵绵的细雨,像是在窗外挂了一层帘子,同样也是在这样一个午后,他从雨中走来,带着一身寒气,却给了我人生完美的体验,如果一切的记忆能停留在那天该有多好。

脸上热乎乎的,我摸了一下,竟全是泪水,顺着嘴唇两旁的细纹流进嘴里,一股苦涩咸味渗入心间,原来想起他的时候,心还是会那么痛。

“涵儿,”身后传来父亲苍老的声音,这些日子他着实为我操碎了心。

我乘着转身的机会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爹,您回来了?”

父亲点点头,探了下我的额头,再搭了下脉搏,“涵儿,你身体差不多无大碍了,再仔细调养一段日子即可完全康复。”

我站起身,将父亲按到椅子上,“爹,您坐,女儿不孝,还劳您老人家这般辛苦。”

父亲缓缓的摸着我的头发,“爹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自然凡事为你考虑,不过……”他犹豫了很久说道:“爹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有事尽管说,”我诚恳的望着他,不再逃避,该说的迟早要说,就算爹不问我也没打算瞒他。

“爹想问你……”父亲叹了口气,“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微微一怔,将来有什么打算,我还真没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生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了想,“爹,要不咱们开个药铺您看可好?”

现在轮到父亲吃惊了,他眉头一皱,“涵儿啊,女儿家总要找个归宿,你从来都没想过吗?”

“爹,女儿暂时不作他想,只是希望可以帮到您,”我不置可否的转了话题,“您年事已高,宫里的差事始终不是长久打算,倒不如尽早请辞,盘下铺子女儿还可以帮着打理。”

父亲的脸上蒙上一层灰色,“我已经明着暗着和皇上提过几次,皆被他驳回。”

皇上,乍听到这个称呼,我的身体还是震了一下,无论我怎么隐藏,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我装作不在意的咧了咧嘴:“皇上还是十分的看重您,这也未必是坏事。不过不是还有孙太医吗,他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

父亲摇头道:“皇上这几天都指名要我为他诊脉抓药,倒是许久未曾招孙太医了。”

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句诊脉抓药揪住,他,病了吗?严不严重?有没有人好好的伺候他?我在生病的时候没想到他也在忍受疾病的煎熬。我迫切的想知道他的情况,却不晓得如何开口向父亲询问。

我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父亲看在眼里,轻描淡写的说道:“皇上只是偶染风寒而已,吃几帖药就没事了。”

是啊,他身边又怎会缺人照顾呢,这地球少了谁还不一样在转,只是对我而言仿佛天地都为之变色。

“涵儿啊,”父亲拍了拍我的手背,“爹娘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以后的路还很长,要你自己去走,爹不希望你孤独的走完一生,你明白吗?”

泪水再次夺框而出,父亲的话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我的心已经遗落在某个凛冽的冬夜,再要找回谈何容易。

第三卷 交错时光只为你心痛 第六十七章 重生(2)

在休养的日子里除了看看医书之外,一向对女红感冒的我居然对针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时的向母亲讨教一些刺绣的技巧,严谨的态度连母亲都欣慰的称赞我终于有了女儿家的样子。其实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想让父母开心。

嗖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将正在发呆的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门上钉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匕首下是一张叠成正方形的纸。我三步并成两步走到门口,向门外张望,却并没有见到任何人,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惊魂未定的我拍了拍胸口,呼了一口气,用力将匕首拔了下来。

展开字条,纸上潦草的写了几行字:明日午时碧浪春茶楼见。字虽狂草,却铿锵有力,我轻笑一声,怎么感觉像是在拍电视剧,一般武打片里不是都有这样的情节嘛。

正在琢磨着究竟是谁约我见面,翠翠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见到我拿着匕首,连忙扑了过来,三下两下的将匕首夺了去。翠翠气急败坏的说道:“小姐,你怎么可以想不开呢,老爷夫人该多着急啊……”

我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笑道:“你瞎说什么呢,是有人送了封信过来,就用这匕首钉在了门上。”

翠翠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天哪,谁那么大胆,竟然闯到小姐房间来了。”

我耸了耸肩,“我也没看到人。”

“我马上去告诉老爷,这太可怕了。”翠翠边说边往门外走,“一定要多找些人加强府里的守卫。”

我急忙拉住了她,“来人又没有恶意,只是留信约我明日见面,再说,真正的高手又企是区区几个守卫能挡的住的。”

“小姐您千万不能去赴约,这太危险了,”翠翠正色道,我倒是从没见她这么紧张过。

我摇了摇她,“别担心,俗话说字如其人,”我将手中的字条抖给她看,“你看这字写的多大气,此人定是胸有丘壑之人。”

翠翠点点头,“既然小姐坚持,那明儿翠翠陪小姐去就是。”她忽的又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她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盒子,“小五刚拿来的,说是指名送给小姐。”

“知道是谁送来的吗?”我偏头看翠翠,很纳闷我什么时候变香饽饽了,又是有人约见又是有人送东西。

“听小五说,是个小男孩,浑身还脏兮兮的,”翠翠吸了下鼻子,“他只说是受人所托。”

还搞的挺神秘的,我细细的打量,是一只粉红色的方型盒子,质地很柔很软,却依然撑的很饱满,盒子上还扎着一根同色系的丝带,系成蝴蝶结状。呵呵,今天又不是我生日,还包装的那么隆重,不过这样的礼物还真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日子。每到我过生日的时候,一大帮子同事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经常是回家的时候手里就捧着一大堆大大小小这样的礼盒。

“小姐,我们快打开看看吧。”翠翠一脸的羡慕,不住的催促我。

掀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合抱在一起的可爱的情侣娃娃,好漂亮,我兴奋的取出,原来是一只八音盒。这要是放在现代还有人送我八音盒,肯定被笑作老土,可是在三百年前也能见到如此精细的玩意,真是不容易。上了弦后,八音盒奏起了音乐,我顿时听的目瞪口呆,所奏曲子竟是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伴随着音乐,娃娃的头还会缓缓转动。

直到曲子结束,我还深深的沉浸在其中,许久我才缓过神来,回头一看,翠翠还保持着如痴如醉的神态。我“扑哧”一笑,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傻丫头,醒醒。”

翠翠的神色转为惊喜,“小姐,这玩意太神奇了。”

我将盒子倒转过来,想找找是否有署名的卡片或字条,结果翻遍整个盒子也没见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挠挠头发,这倒奇了,还真有人送了东西不留名的。

“小姐,”小五拍门进来,“又有人送东西来。”

这次是一个长条的盒子,还是叫别人送来,仍然没有留下名字。内装一望远镜,我试了一下,竟然还是高倍的,又是一西洋玩意。

我心中一动,是他派人送来的吗?看着面前的东西,我想了很久很久。若他是想用这些礼物来弥补我所受到的伤害,那他就想错了。“翠翠,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