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安排我坐在床沿,“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我惊讶极了,这是要做啥。这时我才发现,在我面前早摆好一张书桌,铺开的宣纸上影影绰绰。
“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再添几笔便能大功告成。”殷禛专心地打量我,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含着微微笑意。
我不着痕迹地淡笑,原来他是要画一幅我的画像。
他大笔挥洒,一蹴而就,脸上缓缓浮现层层笑意。“好了。”
我忙不迭地奔过去,他又道:“还缺了点东西。”他摸出一枚印章,于左下角用力按下。
此情此景,沉淀于我记忆深处,仿似重现。我托着额头,怎么也想不起,只能归结于在梦境中。
殷禛所画乃一副仕女图,背景山清水秀,浓墨重彩,只不过画中的女子白衬衣和牛仔裤的干练打扮,与水墨丹青原本的基调不符,却也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别有一番风味。
我仔细辨认了下他刚才所盖章为:破尘居士。我扬起笑脸,此人倒是做足了功夫。“章是在路边摊子上刻的?手艺不错。”
殷禛无语了半晌,笑问:“你喜欢么?”
我点点头,“再加一首词就更好了。”
“没问题。”殷禛微微卷起衣袖,“你想要哪首?”
我闭眼冥思,“辜负此事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殷禛颦眉:“这句不好。”
“那么,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他沉闷道:“也不好。”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特别爱这句。”
“我说你能不能找首不那么悲戚的?”殷禛微扬着唇角,此时的眉眼特别的清亮。“再说这句也不能算诗词。”
我咳嗽几声,“那你看着办吧。”
“挥笔舞剑啸乾坤,携手红颜笑红尘。”他笑,“这句怎么样?”
我胸口立刻涌起一片暖意,“挺工整的,不过不像你的手笔。”
他俊脸发红,“书上看来的。”
我乐不可支,“这种话应该也不是出自什么正经书,估计小言居多。”
殷禛微微哼了声,有些恼怒的看我。
我嘻嘻一笑。
“有一首现成的,虽不适合你,将就且用吧。”他睨我,笑意明朗,洋洋洒洒地写下几行字,我凑过去看,念了出来:
有美一人。
被服纤罗。
妖姿艳丽。
蓊若春华。
红颜韡烨。
云髻嵯峨。
弹琴抚节。
为我弦歌。
清浊齐均。
既亮且和。
取乐今日。
遑恤其它。
我颊边顿时飞上两抹红晕,他倒是有闲情逸致调戏我。
殷禛施施然而笑,脸孔在昏黄的台灯的映衬下,柔和了坚毅的线条。
我看在他精心准备礼物的份上,不同他计较,并且努力拍他马屁,“你肚子饿么?我煮饺子给你吃。”
“你就不能换些花样?”
“方便面。”我理直气壮道。
殷禛:“……”无奈叹气,“随你吧。”
结果我找出一大包芝麻馅儿的汤圆,煮熟了盛了满满一大碗和他分着吃。刚才那顿虽然不至于食不下咽,到底心境不同,如今就着无边秀色,胃口出奇的好。
小青有句至理名言还真说对了,关键不在于吃什么,而是和谁吃。
见他嘴角沾上一丁点儿芝麻,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他接过去,却在我嘴角摩挲几下。
此时的他眼底万千柔情,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
我心中早就蠢蠢欲动的顽皮小鹿几乎就要蹦出来。
殷禛弯了弯唇,在我猝不及防的一瞬间,他俯身,亲吻我唇边,这个吻细致、缠绵,还带着芝麻的清香,我心旌神摇,微仰起脖颈,等待他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却在这时停了下来。背过身低低喘息,“对不起。”
我TMD就快被他逼疯了。难道非要我主动不可。
他要回去的到底TMD是什么地方,让他畏畏缩缩,不敢勇往直前。
如果他肯对我坦露心事,愿意和我分享他的秘密,我就有足够的勇气将他留下。
哪怕他要我同他回去他的世界,就算万劫不复,也是我心甘情愿。
可现在这算哪门子的事。
我烦躁地揪着头发。
殷禛转过脸,眸光不经意扫来。他眼眸中,幽然淡黯,尚余一丝温柔,然更多的是压抑和矛盾。
“早点休息吧。”他清淡道。
我咬唇,“你也是。”
“年颖。”他叫住我。
他的声音仿佛又给我了希望。
“你的礼物没拿走。”
我突然冷下脸,“墨迹还未干,先放你这吧。”
“也好。”
我合上门,无力倚靠在墙上,心头一片死寂。
第二天上班,我上哪都被围追堵截。
先是在电梯,就有好事者来打探内幕,被我装聋作哑地掩饰过去。
然后在茶水间遭遇郭晨晨探询和不屑的白眼。
就是在厕所,众女们讨论的话题还是我。
不时有人跑我跟前问这问那,我根本无法集中思想做事。
到最后我不得不逃进萧总的办公室,无奈道:“萧总,您再不管管,我可没法干活了。”
萧总笑道:“小年,我知道你很想拿到临江的合约,可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我:“……”
他继续说:“沈泽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这些年就没看他为谁停留过。订单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我不想你被伤害。”
不得不说,我被萧总的善解人意感动了一把。不过事情并非他所想,我还得解释清楚,“萧总,您似乎误会了。”
他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不会动真情,只不过逢场作戏是吧。沈泽花名在外,但还是有不少人前仆后继,他对女人确实有一套,每个跟过他的人到最后都对他死心塌地。小年……”他意味深长地:“玩弄感情,你不是他的对手。”
“萧总,谢谢您的关心,不过事情并非您想的那样,”我顿了顿,“我的确有过用美人计勾引沈泽的念头,但早就放弃了。”我耸耸肩,“如今是他扬言要追求我,我管不了他的想法。”我噤声,斟酌着用词,“而且,他也不会因为我同他约会而答应签约,私事和公事他分得很清楚。”
“你瞧你,现在就帮他说好话了,还说没动心。”萧总打趣道。
“真没有,但对以后的事,我做不了保证。没人能预测将来的事,不是么。”我只能竭力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相信你有分寸,总之,我不希望将来公司少了个能干的员工,而多了名怨妇。”
我突兀地大笑出声,萧总只能无奈的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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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找自诩爱情专家的怀玉倾诉:“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人意识到你的重要性,让他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他再不出手恐怕就迟了。”
怀玉闲闲地问:“那个人喜欢你么?”
“应该喜欢的吧,”否则他干嘛要送我礼物讨我欢心,又为何对我做出那些亲密的举动。
怀玉从椅子上蹦下来,莫名兴奋:“小颖,有-情-况。”
我勉强笑了一下。
“喂,你现在非常像苦情戏的女主。”
我都懒得和她斗嘴。
“不对劲,不对劲,”怀玉喃喃低语:“小颖你都没斗志了,是谁把你伤的体无完肤,是谁踩碎了你的玻璃心?”
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怀玉看我实在情绪不佳,收起玩笑的心态,正儿八经地说:“方法有两个,要么你主动,要么就刺激他。”
“怎么主动,怎么刺激?”
“简单得很,”怀玉瞥我,“主动你也不会?女追男隔层纱,你向他表白,我就不信他没反应。”
我说:“你继续。”
“想刺激他就更容易了,男人都有很强的占有欲,不能忍受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一次大爆发,天雷勾动地火,你就成功了。”怀玉笑得很贼,目光变幻,表情多姿多彩。
我双目发亮,这话极有道理。
有一回我和怀玉去酒吧找沈泽,回来以后殷禛气势汹汹地强吻了我。
要不是被许凌飞打断,兴许就……
我捂脸。
怀玉兴致勃勃地打量我,“我的方法不错吧,你也该坦白交待了。”
“交待什么?”我装傻充愣。
她气结:“交待是哪个男人勾走了你的心。”
我眨眨眼,“我有说过么,我就是随便一问。”
“你!”怀玉气愤地指着我,“你别给我抓到,哼,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梗着脖颈:“who怕w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