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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厂花抢亲了吗(6)

作者: 一只小火腿 阅读记录

爷高兴了,底下的也跟着舒服。众人壮了胆,越发起哄,闹作一团,硬是没大没小的灌了李准几杯,才放了他去。

李准这边缓缓过了垂花门,脸上虚浮着的笑慢慢淡了下去。

一步跨进来,好像进了另一处天地。后宅静悄悄的,和前堂的喜庆喧闹全然无关。

守着的小丫头红玉正打着扇子犯困,见他来了,连忙起身伺候。李准挥了挥手,让她退了出去,自己掀了帘子进了里屋。

屋里一片清凉,长石大案,雕花窗桕,墙角大瓷瓶里插着几树百日红,质朴有趣。只新蒙的窗纱上贴着大红喜字,略显仓促。

桌上燃着红烛,投下欣欣然朦胧的光,一片喜气盎然。

李准给自己倒了盏茶,压了压胸中翻涌的酒气,眼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床上昏睡的人。

叶妙安穿着喜服,盖着薄被,合衣躺着。许是热了,翘挺的鼻尖上冒出了些晶晶亮亮的汗珠儿,越发衬得她桃花腮,芙蓉面。她好像梦到了什么,痛苦的皱起了细眉。

李准想拿手揉开那蹙着的眉间,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

不知看了多久,床上那人忽的动了一动,醒转了过来。

李准温声问:“夫人可是醒了?”

叶妙安密密的睫毛抖了抖,水波一样的眼光流淌到了他的身上,李准竟然在里面看出了几分期待和相思。

他突然心如擂鼓。

赵常今天说的统统都是屁话,就那一句“姑娘对大人一见倾心”,戳到了他的痒处。

他回身端了杯子,说话间不经意地带出了点亲昵:“热不热?可要喝点水润润?”

连步伐都一扫平日沉稳,少年似的轻快和雀跃。

这厢叶妙安已然看清,眼前这那张清秀的脸全然陌生,根本不是张炳忠。

那点难言的少女心思既被打破,叶妙安急急地往后缩去,警惕地看向李准:“你是谁?”

李准一愣,才明白那点相思是认错了人。

刚刚裂开的缝又严丝合缝地粘上了,他把杯子往手心里一拢,又恢复了往常的架势,慢条斯理地说:“你夫君。”

叶妙安怕极,她四下环顾,似乎在看逃跑的出路,嘴里抬出家门给自己壮胆:“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是何人?我是——”

“你是城东冯裁缝的女儿四凤。你爹好赌,闹亏空,五两银子把黄花闺女卖给了我这个太监做对食。你不从,被你爹打晕了绑了过来。”那声音不疾不徐,但是却针针像扎在叶妙安身上。

太监……眼前这位并不似她先前见得小火者那样白净瘦弱,虽然面上无须,容貌俊朗,但肤色像是经常日晒的,兼着身形高挑,看着倒像个练家子。

叶妙安懵了,俏唇抖着,摇头道:“不,不,我是叶家二姑娘,我爹是礼部郎中叶明照……”

李准晃了晃手中的茶,激烈的水波一圈圈在杯中荡开,碰到壁口,悄声平了下去,逃不过方寸之间。他淡声道:“可怜叶二姑娘,没有承皇恩的命,遇上马夫见色起意,专挑了僻静路走,杀了随行的,意图对她不轨。没成想叶姑娘是个忠烈人儿,誓死不从,一头撞在车柱子上。马夫闹出人命,畏罪自尽了。”

“这不可能……我要回家。”叶妙安像被念了紧箍咒,拼了命挣起来,往床下爬去。

李准没有拦她,只是继续说:“圣上感念叶二姑娘的心,赐了’贞顺节义’四个字。叶家这会子应该正忙着谢主隆恩,给二姑娘盖贞节牌坊呢。”

他好像觉得这故事有趣,发自肺腑地笑了:“要是这当口儿叶二姑娘跑回去,说自己没死成,欺了君,那可就是满门抄斩的罪过。你说,叶家人是会把叶二姑娘送回宫中等死,还是干脆填了井,成全了她的名声?”

叶妙安有如雷击,当时就立住了,动也不能动。

进宫也是死,回家也是死,难道要留在这里受辱、给个阉人做对食吗?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就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也受不了这一遭,何况她是个心气高的,想到此,心下一片灰暗。

李准见叶妙安无甚反应,觉得她应该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你该是饿了,我叫红玉拿些吃食进来。”

说罢起身,却听见后面“咚”的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竟是叶妙安冲着床柱子一头撞了上去!

李准冲上去,一把将她扯开,摔回到被褥之上。

叶妙安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里嗡嗡作响,绵绵密密潮水般的疼痛。她撞的那一下倒是使了十成的力气,可惜柱子上缠了厚厚的纱帐,额头连血都没见,只是高高肿了起来,平白吃了苦头。

她半天才对上焦,看见李准弯腰俯在她身上,紧紧抓着她,那眼神好像嗜血的野兽。他咬牙切齿地问她:“你就这么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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