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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未向薄情染(65)

“听雨轩里的女人美若天仙且个个身怀绝技,或是精通舞技,或是嗓音天籁,或是懂得诗词歌赋,或是能弹奏数种乐器,而且,全部卖艺不卖身。”林恒安呵呵的轻笑,笑容暧昧。

“哦?”尉迟骏品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林恒安接着说道:“但也有例外,只要按照规矩过了三关,便可以成为入幕之宾。但若是过不了关,哪怕家财万贯也会被扫地出门。”

“竟有这等事。”尉迟骏目光沉沉,似有所悟。

“尽管规矩定的严厉,仍有不少人前仆后继,一掷千金,听雨轩早就成了乾定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尉迟骏眸中光芒一闪而逝,所谓不寻常的事背后必定隐藏不寻常的原因,这听雨轩处处透着古怪,少不得要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尉迟兄可有兴致?”林恒安嘿嘿的干笑。

尉迟骏正色道:“林兄,嫂夫人端庄贤淑,温柔大度,你还在外拈花惹草,这样对她未免有失公允。”

林恒安摸了把鼻子,不觉微笑,“尉迟兄,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小弟知晓林兄对沐姑娘仍难以忘怀,但你既然已经娶了嫂子,就该真心对待。”尉迟骏义正词严的一番述说,让林恒安微垂下头,须臾,他深深望他一眼,笑容愈盛,“尉迟兄所言极是。不过,小弟邀兄台一同去往听雨轩,并不是纵情歌舞,贪恋美色,而是那里实在有许多可疑之处,尉迟兄见多识广,兴许能够看出些许端倪。”

尉迟骏乘其不备狠狠的给了他一记重拳,唇边笑意渐生,“好,那今晚我们兄弟俩就一同闯一闯。”

林恒安懊丧的抚着脑袋,“尉迟兄下手太狠了。”

尉迟骏轻挑剑眉,绽开的笑容清淡的似一缕微风。

林恒安轻嘘一口气,“若听雨轩的女子每一个都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哪怕她们心如蛇蝎,听雨轩又是龙潭虎穴,小弟也不会皱下眉头。”他三句话说不到,又暴露其玩世不恭的本性。

尉迟骏淡瞥他一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林恒安笑容看似狂放不羁,其实每个人心中都藏有深重难言的苦痛,只是旁人不了解罢了。

走上前门大街,迎面走来三人,为首一人惊鸿之貌,气宇轩昂,尉迟骏心里咯噔一下,竟是他。细想又实在不足为奇,夏侯熙乃西茗国重臣,护送公主来到乾定城,合情合理。

林恒安没觉出异样,他同尉迟骏定下晚上见面的时辰后,往大街另一头去了。

该是掉头就走还是上前打声招呼,尉迟骏犹豫不决。

但夏侯熙先他一步做出反应,径直走上前来,道一声:“尉迟公子,好久不见。”嗓音稍有干涩,面容平淡无波。

“夏侯将军。”尉迟骏抱一抱拳,他和夏侯熙并无交情,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终究不妥,他嘴角牵强的笑道:“别来无恙。”

“公子是否欠我一个解释?”夏侯熙吐了口气,清淡的眼中漾起一抹笑意。

尉迟骏不觉点头,略想了下,“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说话。”

两人看起来就像旧友重逢,但其中暗藏的波涛汹涌,又有几人能够理得清。

夏侯熙命两名属下先行回客栈歇息,他跟随尉迟骏寻了家酒楼,上到二楼,临窗而坐。

“素炝春不老,糖熘饹儿,活钻鲤鱼,烫一壶陈年女儿红。”尉迟骏转而笑道,“这些都是醉月楼的招牌菜,夏侯兄瞧瞧还需添些什么?”

“不必了。”夏侯熙的目的可不是同他把酒言欢,他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尉迟骏转着酒杯,默默不语。

夏侯熙想直截了当的问他,又担心会听到有关云清霜的噩耗,张了几次口,都没有发出声音。他努力平了气息,终于忍不住道:“尉迟公子,清霜她现在……”

尉迟骏手上动作突然一僵,神色黯了黯,夏侯熙只道云清霜已然遭遇不测,一张脸顿时变色,手指握紧,“她是不是已经……”

“夏侯将军且放宽心,云姑娘已安然度过难关。”提到她的名字,尉迟骏心头一暖,随即被无边的苦涩紧攥住,云苍山上短短数日,是他一生永难忘怀的深刻记忆。

夏侯熙轻吁口气,虽然他们各为其主,所处立场完全相悖,但他始终相信尉迟骏不会在云清霜的事上欺瞒于他。“那她现在何处?”云清霜的近况需要从尉迟骏那里得知,对他何尝不是种天大的讽刺。

“她回了云苍山。”尉迟骏简洁道,不愿赘言。

得知她无恙,夏侯熙也就放下心,至于云清霜如何解的毒,他不想再多加询问,问的越多,他的心里愈不舒坦。他举起酒杯,“尉迟兄,熙敬你一杯。”

尉迟骏与他碰杯后一饮而尽,嘴角勾起淡不可及的笑。

夏侯熙正端着酒壶斟酒,眼角往窗外一扫,倏地挺直了背脊,尉迟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得也是一震。一名黑衣女子打醉月楼前经过,妆容素淡,头上只松松垮垮的挽了一支碧玉簪,尽管装束与从前大不相同,但那清丽脱俗的容颜和冷若冰霜的神情,不是云清霜又是谁?

“清霜,”尉迟骏脱口道。

夏侯熙从窗口一跃而下,尉迟骏丢下一锭银子,紧随而去,从天而降,双双拦在那名黑衣女子的身前。

黑衣女子似是受了惊吓,往后退了一大步,面色煞白,“你们要做什么?”

“清霜,是我。”夏侯熙急切的扯住她的衣袖,太多日子未曾相见,他生怕云清霜再度从他面前消失,这样的经历有过一次就足够了。

黑衣女子试图甩开他,但没有成功,夏侯熙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他真情流露道:“清霜,你知不知道我找的你好苦。”

“公子你认错了人。”黑衣女子恢复镇定,冷冷道。

云清霜假扮司徒盈时,也曾经矢口否认过自己的身份,但那时冒名顶替,情有可原,可现在,她并没有改装易容,难道也有不能言及的苦衷吗?

尉迟骏冷眼旁观,黑衣女子的相貌同云清霜几乎一模一样,足以以假乱真,但她身形比之云清霜更为瘦削,原本嘴角一颗不起眼的小痣,现今消失不见,她的神情孤傲冷淡更甚云清霜几分,还有,她的嗓线温婉,甚至带一些柔媚,和云清霜的清冷平和,是全然不同的。

其实有更好的方法判断她是否云清霜,尉迟骏清楚的记得清霜耳后有一颗淡红色小痣,当初他也是凭借这点在第一时间便认出假冒司徒盈的正是她。他绕到黑衣女子右侧,装作不经意的一瞥,她耳后一片玉肌冰肤,如玉般清透,光洁闪耀,毫无瑕疵。

另一边,夏侯熙仍是抓着黑衣女子不放,女子柳眉竖起,已显恼怒之色。“公子请自重,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想抢人不成。”

“夏侯兄,她不是云姑娘。”尉迟骏赶紧上前,再不阻止,怕是要惹出一场风波。

夏侯熙不信,但握着黑衣女子的手一点点的松开,心底漫漫泛起一缕哀痛。

“姑娘,我这位朋友认错了人,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尉迟骏抢身站立与他二人中间,以防夏侯熙再有过激的举动。

“不妨事。”黑衣女子扬起一抹笑意,大度的摆摆手。

夏侯熙微微有些窘迫,此时冷静下来,他亦发现了黑衣女子和云清霜的不同之处,暗自懊丧,为何在尉迟骏前总是落于下风。

黑衣女子冲着尉迟、夏侯二人福了福身,迈着轻盈细碎的步子转身而去。

“天底下竟有长的如此相像之人。”夏侯熙望着黑衣女子的背影喃喃道。

尉迟骏忆起他曾经见过的一副画像,那是有一日他躲在司徒寒卧房外,看到他自床底的檀木箱中取出,从司徒寒小心翼翼的举动来看,这幅画他视若珍宝。画像上女子的长相也同云清霜惊人的相似,再有,邀月山庄后山那座刻着清霜名字的坟墓,或许都和这黑衣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要解开谜团,一切还都要落在她身上。尉迟骏忙道:“夏侯兄,我们跟上她。”

夏侯熙疑惑了一瞬,抬脚跟上尉迟骏的步子。

黑衣女子在转弯处翩然一闪身踏进一座庭院,尉迟骏不假思索的跟进去,被一人拦下,她年龄在四十上下,满头的珠翠,脸上扑着厚厚的脂粉,她皮笑肉不笑道:“公子,我们尚未开门做生意,你晚上再来吧。”

尉迟骏稍一迟疑,黑衣女子已经失去踪影,飞速赶到的夏侯熙道:“请问刚才那位姑娘是?”

“你说的是那位穿黑衣裳的姑娘吗?”中年妇人笑眯眯道。

“没错。”

“她是颜菁姑娘,”妇人乐的双眼咪成一条缝,“两位公子真是好眼光,颜菁可是我们这里最美的姑娘。”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夏侯熙皱起眉,一抬头,“听雨轩”三个大字明晃晃的闪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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