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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未向薄情染(51)

云清霜在旁看的心惊胆颤,心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尉迟骏身法虽有些滞缓,但攻守有度,暂时还无性命之忧。

薛雨蝉久攻不下,心中烦躁,她侧身绕步,试图寻找突破口。她真气一运,像着了魔一般,延绵掌力不断吐出,尉迟骏缩守的圈子越来越小,汗珠顺着面颊滴下,云清霜的心揪紧,替尉迟骏捏了一把汗。

好个尉迟骏,临危不乱,在形势非常紧张的情况下,他反守为攻,每一招虚虚实实,变化繁复,薛雨蝉不适应这种打法,连连后退,右肩被点中,阻了一阻,尉迟骏破阵而出。

尉迟骏汗滴如雨,薛雨蝉中了一掌,俩人打了个平手。薛雨蝉愤恨不平,她到底是前辈,如今被一个后生晚辈逼得使出生平绝技还是未能取胜,要是传出去哪里还有脸见人,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声长笑,双手一扬。

云清霜眼光一瞥,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她飞身扑上,瘦小身躯仿佛蕴育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把尉迟骏完全护在身后,薛雨蝉射出的两枚穿心跗骨针全部打在了她的身上。她无法再站立,仰跌倒地,唇角扬起一抹轻弧。

薛雨蝉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怔楞着,甚至忘记要再对尉迟骏下手。

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尉迟骏微颤着双手把云清霜拢在怀里,神情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清霜……你,为何要这么做?”

云清霜面如金纸,瞳眸失去了光泽,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不加考虑,就替尉迟骏挡下了毒针,她故作轻松,但声音轻若游丝:“我总是难逃一死,多中几根毒针根本无所谓,你不要放在心上。”

尉迟骏虎目蕴泪,紧紧的拥住云清霜,强烈的男子气息像一张密密的网,温暖着她冰冷的身躯。

薛雨蝉短短叹了一声,摸索着从墙角的一个矮洞中掏出一件物什轻轻放在尉迟骏手中,被他一掌甩落。

薛雨蝉没有动怒,而是捡起用衣袖擦了擦,又递过去,“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里面记载有穿心跗骨针的解毒疗法。”她脸色微硬,眼中隐有雾气,“但解药所需材料极难配齐,能不能治好她,全靠她的造化了。”

云清霜根本不信她会如此好心,尉迟骏却如获至宝的收进囊中,憋了半天道:“多谢前辈。”

薛雨蝉不再看他,垂着眼睑,“云姑娘,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你们走吧。”

云清霜在心中冷笑,一笔勾销,说的多好听,搭上的可是生生的一条人命。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讥诮的冷然笑意从骨子里迸发,蔓延到唇角,随之深深的吸了口气,曼声道:“尉迟公子,我们走。”

云清霜孱弱的随时就会被风吹走似的,尉迟骏轻轻抱起她,眼波柔情流转,“我带你走。”

云清霜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抗拒他的拥抱,他的怀抱熟悉而温暖,给她莫名的安心,她闭上了眼,若是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尉迟骏拍拍她的脸蛋,嗓线越发温柔,“清霜,不要睡,答应我,不要睡。”

是谁在呼唤她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声音给了她力量和勇气,她努力睁开眼,唇角绽放出迷人的笑容,“尉迟大哥,求你送我回云苍山。”

刀割般的痛楚凌迟着尉迟骏的心,他说不出话,只能含泪点了点头。

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明如洗,枝叶很有规律的滴着水珠,还有乌云在空中飘移。云清霜心底悲苦深重难言,她伸手接了一滴露珠,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她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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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忍不住又武侠了,泪奔。

第十三章 荒山剑气

云清霜精神状态较之前好了许多,气息也调匀,尉迟骏让她平躺在床上稍事休息,每过一个时辰便去瞧她一眼,见她呼吸均匀,睡的香甜,心才放下。

他靠在床头翻看薛雨蝉赠与的小册子,里面内容繁杂,记载的大多是疗伤解毒的方法,是武林中人毕生难求的宝典,尉迟骏不可能每一篇章都详细翻阅,他一目十行,仅搜索有关穿心跗骨针的关键字眼,终于在最后几页发现端倪。

穿心跗骨针之毒需用朝阳草、大茶藤、虎狼草、梭葛草、甘草、铭藤,夹竹桃和狼牙草这八种剧毒的草药以毒攻毒,服用后毒素可清。

其余七样草药随处可见,很容易寻到,唯有狼牙草尉迟骏从未听说过,不知要从何处入手。按书上记载,狼牙草是一种葫蔓藤类植物,一般生在悬崖峭壁或极阴寒之地,但世人很少见到,薛雨蝉的先祖曾在南枫国的雪山上摘得几株,制成珍贵的解药,可惜被骆英奇用一把大火给毁了个精光。

尉迟骏阅罢,心凉了半截,休说南枫国离这千里之远,云清霜的身体状况根本挺不到那个时候,即便跋山涉水历尽千辛赶去雪山之巅,也未必寻得到狼牙草。

他眸中蒙上一层淡雾,将头深埋于掌中,晚风扑面,吹起云清霜的秀发,有几缕覆在她苍白近乎透明的面容上,尉迟骏轻柔的替她拂开,鼻尖微微发酸。他低头吻了吻云清霜的面颊,又为她掖好被角,趴到桌上闭目养神。连日的劳累,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不多时,他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云清霜却在此时睁开眼,她摸了摸滚烫的双颊,心骤感沉重,那一波紧似一波的酸楚,刹那占据了她的心房。尉迟骏亲吻她时,她其实已醒来,但怕这时出声两人都会陷入尴尬的境地,所以选择了沉默,尉迟骏流淌的眸光,柔软的唇瓣,无不搅的她心慌意乱,幸好他浅尝即止,云清霜心头一块巨石放下的同时,淌过的一丝微妙情绪,不知是释然还是失落。

微微熏人的西南风掀人衣襟,云清霜见尉迟骏衣衫单薄,轻声翻身下床,拿起一条被子给他盖上。睡梦中的他,薄唇紧抿,剑眉微挑,紧闭的双目遮挡住了全部的感情。

云清霜刚要离开,双手被牢牢握住,回头撞进尉迟骏漆黑双眸,他眼底漾起的光华,如星子般璀璨。那手干燥温暖,指尖的热度传递到云清霜的手心,惹的她面红耳热,尉迟骏拥她入怀,耳畔是他低低的叹息声。

……

翌日一早,尉迟骏唤来小二为云清霜备下早点。

因云清霜的衣衫上血迹斑斑无法再穿,他急于为她购置新衣,另外他也想打听下有关狼牙草的事,趁云清霜仍在酣睡,他匆匆出了门。

他先是去了城中最大的几家药铺,掌柜听到狼牙草之名,皆一脸茫然,只有一人所说同小册子上记载无误,多年前他在南枫国游历时,听人说起过。

尉迟骏考虑良久,飞鸽传书给远在天阒国的师父李笑,请他帮忙跑一趟南枫国,如能找到狼牙草,便派人送往云苍山邀月山庄,时间紧迫,他来不及阐明详情,只重复救人所需,请师父务必鼎力相助。

做完这些,他又去最大的绸缎庄为云清霜选了件鹅黄色衣衫,做工精细,样式极简,相信一定合她的心意。

尉迟骏挂念云清霜,不敢再耽搁,直接抄小路赶回客栈。途中,他见一绿衣女子拿着一幅画像,逢人便打听画中人的下落,他并不好管闲事,只随意一瞥,怔了一瞬。她所要找寻的人竟然是云清霜。

尉迟骏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只见她薄粉敷面,丰姿冶丽,媚态如风,光艳逼人,美则美矣,似那艳丽的玫瑰,同云清霜秋水芙蓉般的清丽脱俗,是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情。

她见尉迟骏打量于她,眼角飞扬,盈盈笑道,“公子可见过我姐姐?”

尉迟骏不清楚她的身份和意图,自然不会吐露实情,他淡淡道:“未曾见过。”

绿衣女子掩嘴一笑,“多谢公子。”又往别处去了。

尉迟骏决定回客栈问过云清霜后再做打算,只要她还留在城中,要找到她并不难。他步子飞快,若不是怕引人注目,他早就运起绝妙轻功。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只离开了半个时辰,云清霜已然遭劫。

客栈门前聚起大批围观百姓,尉迟骏费了很大劲才拨开人群,刚一露面,掌柜哭丧着脸,像溺水之人捞到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胳膊,“公子,你刚走没多久,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人,把你夫人掳走了。”

尉迟骏脸上表情骤变,太阳穴“突突”跳着,手背上青筋暴起,惊声低呼:“你可知他们的来历?”

掌柜似乎惊魂未定,颤声道:“只留了张字条,说是给你的。”

“拿来。”尉迟骏眼中有两簇小小的火苗跳跃着,他从小二手里抢过字条,读罢,温润的脸庞蒙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眼底蕴满山雨欲来的阴霾气息。他慢慢将纸条撕的粉碎,扔下一包银两作为赔偿客栈被砸坏的桌椅之用,他大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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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骏策马狂奔飞赴笔架山之时,云清霜已经被锁进了山脚庄院的柴房中。

她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尉迟骏走后不久,她就醒了。洗漱后,店小二殷勤拿来各式点心和一碗小米粥,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粥,就要小二撤下。但进门的却不是小二,而是几条五大三粗的汉子。云清霜认得其中的一人,便是她在回北辰国路上误入陷阱后曾对她言语轻佻的三当家。他狞笑着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云清霜毫无抵抗之力,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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