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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未向薄情染(33)

只说了这几句,云清霜身体前倾又咳出一口血来。尉迟骏脸色变了又变,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尽力放柔了嗓音,“我要怎样才可以帮到你?”

云清霜吃力的吐出几个字,“撑过去……就没事了。”她整个人无力又疲惫,黄豆粒大小的汗珠串串滚落,眼睛瞧出去全是隐隐绰绰的影像,好似有许多人围在她身边,伸出手去,却是什么都抓不到。她知此次毒性发作比之去往秦凰山那次要严重的多,能不能撑过去全看上天是否垂怜了。

尉迟骏急的面色煞白若雪,他什么都帮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她,将点滴的温暖传送给她。

下腹部的剧痛无孔不入的向四肢百骸伸展开去,云清霜将指关节握的发白,如果就这样痛晕过去便罢,偏生意识清明,痛楚每加深一分,都好似利剑穿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清霜逐渐缓过劲,兴许是痛到极致也就麻木了。她抬起眼,正对上尉迟骏清俊的脸庞,微微一怔,他的双目略发红,下颚紧绷,满头满脸的汗水,就好像被病痛折磨的人是他。他的眸光带着隐隐的焦灼和温存,将云清霜紧拥在怀,那般的神情就像是呵护一份珍宝,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永远失去她。“你……好些了?”他柔和的问道,有力的双臂还是环在云清霜的腰际。

“你……先放开我。”云清霜一双柔夷抵在他胸膛上,碍于他刚给予过帮助,否则早就将他推开。她是清醒而理智的,告诫自己,从今往后,更要离他远一些,这个人知道太多有关她的事,迟早会成祸端。

尉迟骏依言放开她,怀中似仍留有余香。他没有说话,而是望着云清霜,似乎是在等她开口解释。

云清霜心虚的看了他一眼,理了理思绪。尉迟骏定然对于她的身份有所怀疑,但应该还不至大胆猜测到云清霜头上。她想一想,淡笑道:“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仇人追杀,受了内伤。不碍事,休息些时日就能痊愈。”

她故作轻松的模样并没有让尉迟骏掉以轻心,他清淡的一笑,那笑容飘渺如烟,微合了眸子,脑海深处充斥的竟还是云清霜适才咳血的情形。他轻轻叹了下,张眼再度看向云清霜。

那苍白的面容同黑如点漆的瞳眸形成鲜明对比,却越发显得她清瘦寂寥。

“保重。”尉迟骏背过身,笑容消失殆尽。青色衣袍的一角,在转角处很快不见。

云清霜的笑里夹杂了苦涩,她整一整衣衫,走回卧房。

不远处的拐角闪出一个人影,若有所思的盯着云清霜离去的方向瞧了又瞧,容上化开了不易察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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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要留言,满地打滚……

第九章 冤孽重重

云清霜正靠着梳妆台发呆,她冒充司徒盈已有些日子,但似乎毫无建树。司徒寒有事只会和他最信任的徒弟楚天官商量,两人关起房门,一谈就是大半日,却从来没在云清霜面前露半点口风。

她打探许久,休说查明内情,就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找到。她知自己时日不多,也是十分焦急。

今夜毒性突然发作,往后发作的次数可能会愈加频繁,加之尉迟骏又对她起了疑心,她愁肠百结,一块好好的帕子被她绞的不成样子。

“盈儿,有心事?”司徒寒抚过她的头顶,嗓音清亮。

云清霜惊了一下,很快镇定自若,“爹您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司徒寒笑吟吟道。

“爹爹您就爱和女儿开玩笑。”云清霜故作羞涩状,低眉顺眼道。

“呵呵,”司徒寒宠溺的拍了他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乖女儿,爹有话和你说。”

云清霜掩唇而笑:“爹有何教诲,女儿自当聆听。”

“爹问你,尉迟骏这个人,你觉得如何?”司徒寒恬和微笑着问。

云清霜呼吸一滞,怎么都没想到司徒寒会提起他。她静了一瞬,抬眼偷瞧司徒寒的表情,在心中揣摩半晌,方道:“女儿不敢妄言。”

司徒寒失笑,怜爱的点了下云清霜的鼻尖,“你呀,还想要瞒着爹吗?”

云清霜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敢胡乱接话。

司徒寒缓缓绽开笑意,“你若是和骏儿在一起,爹会感到欣慰。”

云清霜抚了下额头,有些发懵。

司徒寒捋着颔下花白的胡须,又道:“从前我反对你同张若生的婚事,也是为你着想。试想,张若生乃一届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将来如何保护你。你虽有武功在身,但爹的每一样本领你都想学,反而学的不精。你迟早要离开爹的羽翼,爹希望你的夫君能够为你挡风遮雨,而不是躲在你的身后。”说着动了情,语声哽咽,他别过脸去,抹了抹眼睛。

云清霜明知道张若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但司徒寒这番话情真意切,亦让她有些动容。她挽住司徒寒的胳膊,盈盈一笑,“女儿省的。”

“爹观察了骏儿许久,他为人沉稳,武功又高,足以保护你。”司徒寒拍着云清霜的后背,眉目眼角皆是笑意。

尉迟骏的武功有多好,云清霜心内清楚的很,她自嘲的笑笑,“爹您有所不知……”

她的话被司徒寒迅速截住,“傻女儿,在爹面前还用得着害羞吗?该知道的爹全看到了。”他搂一楼云清霜的肩,笑中带一丝揶揄之色。

云清霜颇有些莫名,又不能细问,只得一味的温然而笑,面上起了一层粉色的光晕。

司徒寒面带得色,悄声询问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就由爹出面让他过几日上门求亲可好?”

云清霜心头焦虑慌张,表面仍要声色不动,只脉脉道:“女儿还想在爹跟前多陪伴几年。”

司徒寒哂笑,摇了摇头,“女儿大了若是做爹的还要强留在身边,岂不是太没眼色了。”笑意愈浓,摸摸云清霜的脑袋,“你早点歇息,一切有爹为你做主。”

云清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神情捉摸不定。司徒寒为人阴险狡诈,对这个女儿倒是尽心尽力,生怕她吃亏上当,事事替她考虑周全。尽管云清霜不认可他的所作所为,也不否认他是位好父亲。

送走了司徒寒,云清霜暗自拿定注意,查探花园密道一事,不能再拖了。司徒寒俨然已将尉迟骏当作了乘龙快婿,尉迟骏又随时会揭穿自己的身份,她并不害怕死亡的威胁,但她担心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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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动肥大的蕉叶,带来沙沙的声响。

云清霜斜靠着门墙,微觉有些凉意。她随手拿起搁在椅背上的外衫,披在肩头。正想合上窗扇,忽听到有衣襟带风之声,她凝神细看,只见有两条黑影从正北角飞进了院子。她大惊失色,倒不是因为有夜行人来袭,而是为首那人轻功卓绝,轻如落叶飘飘,踏地悄无声息。

云清霜赶紧吹熄了蜡烛。小竹闻声张口欲问,被云清霜一把捂住了嘴,小声警告道:“别出声。”

小竹点点头,云清霜又道:“你在这儿好生呆着,我去瞧瞧。”

“小姐小心。”小竹叮咛道。

云清霜回眸粲然一笑。

她屏住呼吸,远远的跟在两条黑影后头。一个身姿窈窕,一个英武挺拔,若没有看错,应该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云清霜不敢同他们靠的太近,心念方动,眼前已失去了他们的踪影。好在她对这里的地形要比他们熟悉,这条路过去已是尽头。她掩在枝繁叶茂的大树后,静静等候。果然没过多久,那二人相继折回。

云清霜自繁密的枝叶后探出小半个脑袋,这一眼望去,她差点叫出声。

那二人,女的是她的师妹柳絮,而那名男子正是夏侯熙。

云清霜掩住唇,拼命克制住出声的冲动。

多日不见,夏侯熙风采依旧,只不过眉间始终萦绕着淡淡的愁绪。柳絮正相反,眉飞色舞,容光焕发,看样子,同夏侯熙相处的不错。

云清霜撇嘴苦笑了下,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夏侯熙也是她主动放弃的,虽心有不甘,却也怪不到别人头上。要怪只能怪造物弄人,命运叵测。

她低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夏侯熙道:“谁?”

云清霜吃了一惊,她有参天大树做掩护,按理说不会被发现,但也有可能是功力退步的太厉害,无意间弄出声响自己还没有觉察。她正犹豫是调头就走,还是索性现身时,从另一头闪出一人,恰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由于他脸对着阴影处,夏侯熙看不真切,他冷冷的道:“阁下鬼鬼祟祟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来人悠然转过身,明眸轻雾,睥睨洒脱,赫然便是尉迟骏。他款款笑道:“阁下夜闯民宅,倒是坦荡的很呢。”

一见是尉迟骏,云清霜立即将自己藏的更隐秘。

其实两人对彼此的身份皆一清二楚,只不过谁都没有道破。夏侯熙笑容明净,只是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双方对恃着,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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