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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未向薄情染(28)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凄厉的箫声一变,转为低沉婉约的旋律,压在云清霜胸前的狼爪收了回去,她顿时觉得呼吸一畅。

再一看,那条大尾巴狼规规矩矩的退到离他们大约三丈距离外,耷拉起耳朵,温顺如绵羊。

箫声愈来愈近,一会悠长高亢,一会又是轻柔平缓,如一阵轻柔的晚风拂过竹林,使人如痴如醉。

尉迟骏伸过一只手,笑的甚是温和,他柔声道:“你没事吧?”

云清霜听的太过投入,以至于忘记自己还坐在地上,她脉脉含笑,谢绝了尉迟骏的好意,自个站起,拍去衣衫上的尘土。

那同轻云漂浮般无定的箫声转眼已到耳畔,来人全身俱罩在黑色中,一顶宽大的斗笠从头兜下,遮住了脸,别说老少,就连男女都分不清。

第八章 世途艰险

一身黑衣的怪人抚摸它的脑袋,它摇头摆尾,就像养熟的猫儿一样驯良,云清霜目瞪口呆,片刻,才缓过神,同尉迟骏交换了下眼色,都吃不准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怪人的视线掠过云清霜,最后落在尉迟骏身上,略有深意的笑了。

“前辈,”尉迟骏的话还未出口,怪人忽地向他拦腰就是一掌。

这一招出其不意,尉迟骏压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袭击,没作多想,身体悬空,斜跃开数丈,怪人扑了个空,不禁哈哈笑道:“妙极,再来,再来。这次让你先出招。”

“请前辈指教。”尉迟骏不再客气,暖玉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挥了个圆圈,罩住怪人的身形。岂料,怪人倏地没了人影,白光一闪,笑呵呵的从尉迟骏腋下现出身形,指尖轻弹,尉迟骏胳膊一酸,玉箫已是到了怪人的手中。他用的是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初看并不深奥,但他拿捏的毫厘不差,前后不过一招,尉迟骏就已落败。不但他不能相信,云清霜也觉不可思议。她是亲眼见识过尉迟骏的本领的,单论功力还在沈煜轩之上,如此惨败,这怪人的武功岂非比师傅更胜一筹。

“咦,”那怪人把玩着玉箫,微微出神。

云清霜悄悄的走到尉迟骏的身旁,问道:“你还好吧?”

尉迟骏摇摇头道:“我没事。”脸色极为难看,他为人自负,却在这怪人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难免灰心丧气。

怪人把玉箫收进怀里,嘻嘻笑道:“小子,伸手不错,是个可造之材。跟我走。”他手腕一翻,长袖挥舞,身体前倾,以极其古怪的身法跃到尉迟骏跟前将他一把揪住,又瞅了一眼云清霜,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你这小女娃子也一起吧。”又将云清霜夹在另一只胳膊下。他左右开弓,叫声“走,”凌空飞起,身法之快,闻所未闻。

他带着两个人,还能健步如飞,如履平地,这等奇妙的身法,连向来以轻功为傲的云清霜也大开眼界。

更为神奇的是,那一头大尾巴狼上蹿下跳,身轻如燕,始终跟在了后面。

约莫半个时辰后,怪人停了下来。手一松,云清霜和尉迟骏径直摔落地上。有厚厚的草皮垫着,倒不觉得疼痛。

怪人也不理会他们,半跪着扒拉了好一阵,咧嘴笑道:“是这里了。”掀开的草皮下,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他张开五指,抓了尉迟骏一扔,“进去吧。”随后依样画葫芦,云清霜也被他扔进了洞里。

洞很深,不知过了多久,双脚才着了地。洞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云清霜试探着唤道:“喂……”

无人应答。

云清霜揪紧了领口,她虽是练武之人,但女孩子怕黑是天性,不觉紧张的死死咬住下唇。

“喂。”尉迟骏明明比她先下来,没有道理只剩她一个人。她不死心的继续唤道。

角落里发出轻微的声响,云清霜大喜,“喂,你在吗?”

“姑娘是叫在下?”清缓的嗓音带一点点的低柔。

“……”云清霜拧了拧眉,“这里除了你还有旁人吗?”

尉迟骏轻笑出声,“可是在下不叫喂。”

云清霜呆了刹那,被堵的一时说不出话。她其实是知道他的姓名的,因为某些原因,对他心存顾忌,所以迟迟叫不出口。到底是对黑暗的恐惧占了上风,她问道:“你身上可有火折子?”

“没有。”尉迟骏答的很快,云清霜心下一阵失望。

气氛似绷紧了,两人皆沉默。

过了一会,一道白光倏忽亮起,将洞穴照亮有如白昼,光芒打在尉迟骏的脸上显得极为柔和。云清霜楞了一瞬,瞅到他手中握着的一物时才恍然。

那是一颗夜明珠,通体散发由绿到白的荧光,圆滑而光润,古人云:悬明珠与四垂,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诚不欺人也。

“你……”云清霜忿然,他身上明明藏着这样的好东西,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尉迟骏不由笑了出来,这一笑,粲然动人。“姑娘只问在下身上有没有带火折子,在下并没有欺瞒姑娘。”

云清霜知道口舌之争,自己定然落于下风,索性闭了嘴一声不吭。

又过了半晌,她实在忍不住出言讥讽:“你的兵刃都被人夺了去,亏你还笑的出来。”

尉迟骏闻言略牵了牵唇角,苦笑道:“这位前辈武功奇高,在下不是他的对手。”

云清霜对他的印象稍有改观,他不掩饰失败,说话间语气沉着,神情坦然,倒不失为一坦荡君子。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很有眼光。”那怪人不知何时来到的,竟一点声息都没有。云清霜吁了口气,幸好话中没有对他不敬。

尉迟骏仰起头,深吸口气,冷静的问道:“不知前辈带晚辈二人来此,所为何事?”

怪人朗声笑了起来,“你资质不差,我又刚巧在找衣钵传人,所以想收你为徒。”也不问问尉迟骏愿不愿意,就这样替他做了主。

云清霜想笑又不敢笑,哪有强迫收人为徒的道理。

尉迟骏不为所动,态度淡定从容,“承蒙错爱,恕难从命。”

“为何?”怪人大怒,两道眉毛拧打成结。

“江湖中人最重一个义字,晚辈断不能做改换门庭之事。”尉迟骏斩钉截铁道,湛然自若,风采依旧。

怪人失笑道:“又不是让你欺师灭祖,这算得了什么大事。”

尉迟骏目光皎皎,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胆敢拒绝我。”怪人脸一板,目光锋利如剑。

尉迟骏抱了抱拳,恭敬道:“家师对晚辈恩重如山,望前辈海涵。”

“哼,”怪人重重一拂袖,“且关你几日你好好想清楚了。”遂离去。

气氛再度凝结。

不知过了多久,云清霜听到尉迟骏的声音平平响起,“真是对不住,连累你了。”

云清霜微微一笑,“这事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

尉迟骏面带歉意道:“等他再来的时候,我便求他放你走。”

云清霜不接话,自嘲的笑了笑。如若她的功力不能恢复,即便出去了也形同废人。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头顶上方蓦地落下一物,尉迟骏眼疾手快抓在掌中,却原来是一个半旧的箩筐,里面装了些食物。

只是一碗糙米饭,一壶清水,几个窝窝头,云清霜觉得难以下咽,尉迟骏倒吃的香甜。等他吃完,云清霜手中捏着的那个,还剩大半。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吃了才有气力。”

云清霜也知这话不错,几口吞下,又灌了半壶水下去,勉强填饱了肚子。

初进洞时,太还未完全黑下来,由此判断,此刻差不多该是戌时,云清霜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吃罢饭,就退至角落闭目小憩。可心头沉重,思绪万千,怎么都无法安睡。

半夜的时候,竟发起烧来。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打转。一会儿冷的仿佛置身于冰窟中,一会儿满脸绯红,热的浑身似被黏糊糊的稠浆裹住。神思恍惚,梦中好似有人轻轻拥住了她,低呼她的名字。她仰首直视他眸心,那深邃得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直叫人失了心智。“师兄,”樱唇吐出两个字,头一歪,软软的倒在他的肩头。

那略带凉意的手探上她滚烫的额头,云清霜舒服的低吟了一声,尉迟骏却吓了一跳,“怎么烧成这样?”那额头烫的如火炉一般。

“姑娘,姑娘,”尉迟骏拍着她的脸,试图让她清醒一些,但病势汹汹,云清霜神智已近模糊。

“前辈,人命关天,你先救这位姑娘。”尉迟骏大声叫唤,但根本无人回应。

转瞬之间,云清霜又打起了哆嗦,“好冷,”她独自喃喃道。

尉迟骏脱下外衫,罩住她单薄的身躯。这里没有水,空气亦不顺畅,尉迟骏手忙脚乱的在囊中一顿翻找,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药丸。简直束手无策。

“好冷,师兄,抱紧我。”云清霜浑身发颤,脚站不稳,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尉迟骏的身上,幸好她娇小玲珑,不觉得吃力。尉迟骏踌躇半晌,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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