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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国师(145)

作者: 鲸久 阅读记录

“若是事败,痛快死去未免不是福气,怕就怕连死都是奢望。十二年前,东宫谋逆案,陈白两府均被抄家,我亲眼见着我的阿姐如何折辱在那些人身下。我早就忘了她的模样,却记得她小字瑾瑜,美名其玉。她和你一样生得貌美,受难前一日才刚订了亲,在闺房里缝嫁衣的时

候那些人就进了府,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也永远没办法再知道。她是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死的时候却衣不裹体,连最后的体面都没能保住。你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你清楚那是怎样一个云泥之别的世界?你知道有比死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折辱吗?遑论过去如何,一旦成了阶下囚就是世上最下等的人,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似的。局时你的容貌,你的身份,你的锦衣玉食,都是怀璧其罪。”

说到这里,谢司白停下,他看着定安。小姑娘被他话里的真相吓住了,满目惊恐,长睫微颤,是哽咽着落下泪来。谢司白的心连同她的泪一并沉下,没个着落。

“定安。”他松开手,声音缓和下来,却让她听着更难过了,“你若真的尝到过被碾碎在尘土里任人欺凌的滋味,再来同我说这样的话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只有一个感受:打起来,打起来

*

更新时间我尽量固定一下。最近有其他要忙的工作,时间有点紧张,见谅。

第61章 61

定安是真的被吓到了, 不单是为着自己, 更是为了他话里所描述的景象。关于过去,定安模模糊糊知道一些, 但到底不是亲身经历的, 她所预料的凶险哪及其中一二。

定安失了力道,悲切的痛楚自四肢百骸蔓延开。她身上发软, 险些摔倒,谢司白顺势揽住了她。她趴在他肩头,哽咽着哭起来, 哭得昏天黑地。谢司白也不安慰,直逼着要她领受着他曾有着的担惊受怕。

也不知哭了多久,定安哭累了, 迷迷糊糊在他怀中就这样睡了过去。谢司白见她没了声,轻轻将她打横抱起, 挑了幔帐放到了床榻上。定安紧闭着眼, 长睫挂着泪珠, 仍是微微颤着, 在梦里还不能得片刻安歇。谢司白暗叹一声, 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 仿佛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他的视线从她的发一路下移, 她的额头,眉眼,鼻子, 清晰无比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唇畔上,少女的唇红齿白,馥郁馨香,是不自觉的引.诱,尤其对着一个心里有她的人。谢司白微微皱了皱眉,方是错开眼。

等到定安睡沉了,谢司白才出去。外头的人都散了,只留着秋韵一个把门的。秋韵正百无聊赖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听到身后门扉响动,一回头见是自家公子出来了,忙迎上前去:“小殿下她……”

“歇下了。”谢司白神色平常,秋韵揣测不出是好是坏,索性不猜了。

“先前的折子还在吗?”谢司白问了这一句。

秋韵一怔,反应过来,点头道:“自是在的。”那折子是谢司白两天前写的,还犹豫着要不要送出去,就让秋韵先留下了。

“派人将折子送回宫。”谢司白说着稍一停顿,“明天不必出发了,暂且先留在这里罢。”

秋韵愣了一愣。谢司白也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自顾自越着离开了。秋韵走得慢,落在后头。月洞门外有绿芜候着,见了秋韵就问:“殿下如何了?”

“像是哭了一场,现下歇着了。”秋韵说完,又道,“明日情况有变,先不回宫了。”

绿芜也是怔住,不明白其中深意。秋韵同她交代过几句,方是跟着走了。

安直睡到掌灯时分转醒。睡得太久,又受了刺激,头昏昏沉沉,有恍然隔世的错觉。绿芜伺候她起身用了盏莲子羹,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主仆二人安安静静,和往常别无二致。

一夜无言。

第二日早起,定安明显精神不佳。用过早膳,绿芜服侍着定安漱口,定安依然是一言不发。等到了预计出发的时间,她才问了头一句话:“怎么还没有人来催?”

绿芜心下忐忑,斟酌着说道:“殿下,前面有消息过来,今日……先不回宫了。”

定安倏地抬眼,蹙眉:“为何?”

绿芜眼神游弋,迟疑着没有作答。

定安道:“放心,我不会迁怒于你。说吧。”

绿芜这才支吾着道:“是公子向陛下递了折子,说殿下旧疾复发,不便赶路,暂请留在行宫一段时日,等养好了再回宫。陛下……恩准了。”

这话明摆了是要将定安囚.禁于此。

饶是定安也没料到谢司白会这么大胆,这般欺上瞒下的罪责,一旦被捅了出去,是再无翻身之地。谢司白为人谨慎,做事向来有分寸,即便阳奉阴违,也断然要做的干净利落让人拿捏不出错处。现在他做这么大的局,行宫上下乃至御医署,全都不得不跟着他一道欺君。谢司白不会不知道局越大破绽越多,破绽越多危险自也越大。可见是铁了心要断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