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范佚名缺席,但皇后已对“验明正身”之事,迫不及待。
一杯茶喝完,皇后开始找邪岔,一会儿摸了摸俞晓玖衣料,一会儿帮她整理配饰。
“哟,娘娘手腕上无守宫砂?”皇后撩高她的袖口,神色惊诧。(守宫砂:涂抹在肌肤上的一种混合颜料,用来证明女子的贞操,原材料由喂养的蜥蜴研磨而来。)
“臣自小是孤儿,降生于寺院,寺院又不幸失火,所以臣才独自来到巨鼎国讨生活,哪里懂得哪些讲究。”俞晓玖嫣然一笑。
“原来如此,不过你的身世也怪凄惨的……今年也满二十了吧?”皇后假惺惺一叹。
“回禀皇后,整二十岁。”
“哦,虽说皇上命你不准出嫁,但到了二十岁也该注意调理身子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皮肤状况必会每况愈下,宫中正巧来了一位名医,不如让名医给你开几副滋阴养颜的药方?”
“不必劳烦皇后,臣并不在意外表。”俞晓玖继续装傻充愣。
“不麻烦,来都来了,此次攻打琉璃国一战,你初次挂帅便大获全胜,风吹雨淋定未少受苦,本宫心疼呀……”皇后拍了拍俞晓玖手臂:“传柳医师觐见。”
俞晓玖知道皇后对自己怀恨在心,不就是借顾风手抽了她三耳光么,还有出言顶撞了几次,那也是皇后您刁难人在先吧。
柳医师则是一位中年妇人,约莫四十来岁,她拖着臃肿的身体走入皇后寝宫,而后跟进的,是皇太后。
皇后起身行礼,眼角含着笑意:“臣妾见过母后。”
话说这位所谓的高人隐士,其实是皇后与皇太后密谋策划之后,从宫外请来的一位资深接生婆,此人懂些妇科治疗法,只要护国娘娘宽衣解带让她检查一番,她便可以断出此女是否为处子之身。
皇后以为皇太后前来看热闹,暗自窃笑。
皇太后脸色极差,低沉一应,瞪向俞晓玖:“护国娘娘可是路途劳顿?精神不大好。”
“劳烦皇太后记挂,臣好得很。”俞晓玖腹诽轻哼,就威胁你,搞外遇是要付出代价滴。
皇太后向柳医师使了个眼色,柳医师收到命令,率先引领护国娘娘进入屏风后检查。
俞晓玖光溜溜地坐在椅子上,朝柳医师从容微笑。
柳医师并未触碰俞晓玖的肌肤,锐利的目光随意一扫,含沙射影道:“破身不久呢。”
俞晓玖眨眨眼:“抱歉,我听不懂。”
柳医师喟叹一声,皇太后也不知怎想的,突然给她下达新命令——必须从她口中证实护国娘娘乃处子。
一刻钟后,柳医师装腔作势地给护国娘娘开了几道药方,说了点杂七杂八没用的嘱咐话。
待俞晓玖离开。
柳医师按太后指令“谎报军情”。
皇后听罢,不由花容失色,深感震惊:“不可能,那小妖精绝非省油的灯!”
皇太后干咳一声,对皇后的态度也是急转直下:“柳婆阅女无数,此刻验也验了,处子与否还能有假?你就别胡搅蛮缠了。此事,到此为止。”
“母后,护国娘娘她……”
“住口!护国娘娘乃国之忠臣,替吾巨鼎赢仗无数,你莫再哀家面前乱嚼舌头!哼,心胸如此狭窄,待哀家百年之后,该如何安心将后宫交付于你?!——”语毕,皇太后怒步离去,她正好有气没地撒,皇后还往抢眼上撞。
“……”皇后未见皇太后发过脾气,不由吓得直打哆嗦。不过,宫闱正是如此,前脚还跟你谈笑风生,转脸,可能就被此人陷害。莫谈人情,后宫根本不存在那种讥诮的情结。
※※
“不必送了,你们回吧。”俞晓玖示意太监去忙。
她哼着小曲,手支双拐在御花园中散步,化险为夷多亏了贺千斩的大力帮助,还有展洛鹰,如果不是他出卖色相陪范佚名“寻欢作乐”,导致色老头昏睡不醒,她今天肯定不能这么轻松过关。
她刚走入林荫小道,忽然被一把大力扯进灌木丛,拐杖同时掉落。
俞晓玖还没看清是怎么情况,“啪!”先吃了一记响亮耳光。
“你这瘸子怎就这般不让人省心?!师父选你当细作真是荒谬!”
刻薄的话语与俏丽的脸孔完全不符。
俞晓玖揉了揉脸蛋,貌似被一巴掌打懵了,注视女子一双犀利的眼睛:“……玉桃?”
“废话,除了老娘谁还敢打你?”玉桃双手环胸,气焰嚣张。
俞晓玖没了拐杖,只得一手支撑树干站立,原本应该生气,可她居然不是很恼火:“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泼辣。”
“让你整日陪老头子们打情骂俏,你也得跟我一样!”玉桃就是心里不平衡,都是徒弟,好差事都给小瘸子留着,可她就得献媚于一个老头又一个丑八怪。
俞晓玖很不厚道地笑了笑:“正因为我是瘸子,所以那些高难度的事当然要留给有能力的人去办。”
玉桃怒容相向,她就是横看竖看瞧不上小九:“我最讨厌你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人前卖弄风.骚,人后装柔弱无辜,你除了会算命简直是个废物!”
“你吃爆竹了?我惹你了么?”俞晓玖搞不懂前世怎么就能对玉桃容忍这么多年。
“哎呀,几年不见,你还学会顶嘴了?!”玉桃拧了俞晓玖胳膊一下,尽显恶婆子狠态。
俞晓玖脸上的红肿还未消,再一次惨遭毒手,她揉了揉手臂,不悦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别总欺负我行不行?”
玉桃一屁股坐在假山石上,而后翘起二郎腿抖了抖:“你别以为陪师父上床我就不敢打你,实话告诉你,照打不误!”
“……”整个一先天**狂。
玉桃等了会儿,竟然发现小九未如儿时那般哭哭啼啼,心情更为不爽:“喂,哭啊!”
“……”俞晓玖见她又要伸手打人,单腿跳开:“你找我究竟何事?如果只是手心痒痒,自行挠墙、啃树皮、头撞地,请君随意。”
玉桃怔了怔,收起拳头,言归正传:“昨晚侍寝时,我听老皇帝唠叨了一句,他好似与范佚名闹了些口角,就因为你的事儿,正巧是个契机,你趁热打铁排挤范佚名。”
“我该怎么做?”
“笨,你自然是要向着范佚名说话,让老皇帝看到你大度的一面,而我在一旁吹吹耳边风,一边夸你一边骂范佚名目无君主,久而久之,老皇帝则会怀疑范佚名有篡权之嫌。”玉桃吹了吹指尖:“你这脑子,唉……也就配做个暖床伴。”
俞晓玖确实脑瓜不灵光,但玉桃这小嘴也忒损了。
“知晓了,我先回去了。”
她发现自己才是光说不练型,心里耍狠千百遍,见到强悍对手立马窝囊了。
“等等。”玉桃帮她捡起拐杖,俞晓玖以为她要抡家伙,下意识地退后三步。玉桃嗤之以鼻,将双拐塞到她怀里:“你跟师父……”她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扬手不耐烦道:“滚吧!”
“……”俞晓玖眼珠子一转,总这么被欺负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试试别的方法?
玉桃依旧没好气,瞪了她无数眼:“再不走踹你了啊。”
“哪天有空,你来护国府做客,我请你吃饭,正好师父也在。”俞晓玖忽闪着长睫毛,一副超级受虐狂的死德性。
玉桃顿时卡壳:“小瘸子你……不是被我打傻了吧?”
俞晓玖笑而不语,握住玉桃的双手,“含情脉脉”地向前探头:“等你哦……”
此举吓得玉桃直仰头躲闪,浑身狂打冷颤。
待俞晓玖一瘸一拐地缓慢离去……玉桃额头冒汗,日后还是少打骂小瘸子为妙,万一疯了,定会耽误师父的大事。
俞晓玖反而心情舒畅,虽然玉桃嘴巴很贱很贱,但也不像那种不可理喻的毒舌妇,至少谈到正经事有模有样的,属于天生暴脾气吧?
没走出千米,她再次被一位突然现身的女子拦截了去路。
聂盈双手叉腰摆臭脸,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盈儿公主,有何贵干?……”俞晓玖一脸倦色。
聂盈以为今日定被母后责罚,却未料到母后没空搭理她。不过,母后在皇祖母那受了气,闲来无事把她狠狠教训了一顿,话语中,竟然带出贺千斩的名字,原来,贺帅帅的□对象就在眼前!
“护国娘娘,您一不能婚配、二不可与男人厮混,本公主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为何要来抢?!”聂盈气势不亚于玉桃,但言语相当幼稚。
俞晓玖无奈地轻吐气:“我未与贺千斩厮混,他是我的徒弟。”
“徒弟?贺帅帅武功高强,怎会拜娘娘为师,有□有□!”聂盈气得直跳脚,护国娘娘是她唯一承认美过自己一点点的女子,太可恶了!
“……”俞晓玖无语望天,今天是女子老中青三代的讨伐大会么?
“好吧,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
聂盈当场傻眼,抓头发揪小辫,犹如晴天霹雳直劈脑门,那表情就跟世界末日来临似地。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啊……我要贺帅帅做我夫君,你霸占着作何,不能摸不能亲,这不是暴殄天物么,让给我吧,呜呜……”她瞬间由强势转恳求。
“……”俞晓玖注视她浮夸的表演,哦买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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