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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娘娘(45)

俞晓玖倏然抬眸,正视他一双血丝充斥的双眼,这才发现他已处于愤怒爆发前的神态,她本想反驳,又有些胆怯。

“我没考虑过,但应该有人愿意收留我……”她没底气地回应,原来她心底还是惧怕展洛鹰,那种畏惧,来自内心。

展洛鹰注视她许久,许久……心碎欲裂。

他该是面对真相的时候了……即将失去眼前的女子,她要把自己交付到其他男人手中。

既然如此,便莫怪他彻底失控,必须让她认清一点:生是他展洛鹰的人,死是他展洛鹰的鬼!

俞晓玖看到他眼底迸发的杀气,不由怯懦地向后蹭了一步,但她不可能躲过展洛鹰的牵制,顿感身体腾空而起,伴随飞溅的水花,双双跌入池水中。

她被一口水呛到喉咙,甚至还没来及咳出声,嘴唇已被盖住,霸道的强吻,令人怵惕。

他将俞晓玖压入水底,逼她品尝死亡濒临的滋味。

水花洗刷了展洛鹰的面颊,褪去铅华,还他一张冷到极致的本色轮廓。

俞晓玖不断挣扎,奋力地反抗,捶打,踢踹,依旧无法逃出水底,只知道呼吸越发困难,意识渐渐模糊,求生欲在混乱中消沉,一步步走向绝望,她快要死了……

凌乱的长发,浮在水中缓慢飘零,缱绻不散,拧成紊乱的节,化作撇不开地牵绊。

她感到憋闷难忍,无法逃脱他的桎梏,似乎在警告自己只能任他摆布。从小到大没憎恨过谁,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杀了展洛鹰,或者同归于尽!

湿润的舌尖,在爱恨交织间无声厮磨,俞晓玖索性放弃挣扎,蓦地,双手环住展洛鹰的脖颈,用尽全力搂住他的身体,齿间狠狠咬合,顷刻间,口腔中充斥着血与恨的报复。他在示威,企图征服自己。俞晓玖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呐喊——受够了、受够了!不要再用前世的爱情来干扰她的判断力,不要再恐吓她,如果展洛鹰的意图就是无休无止的掌控,那就一起死吧!

……展洛鹰微蹙眉,神智一瞬清晰,一瞬又迷糊,记忆穿梭在往日的景象之中——他初次在寺院中见到小九那时,她的笑容是那么纯真,面对年仅十岁的女童,他错愕了,因为心里某个地方,竟然泛一缕起涟漪。

他爱的女子,十年了,一直都是她。

恨他没关系,只要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便不再奢望其它。但,倘若想逃,他宁可折断她的羽翼,宁可选择血淋淋的伤害。又或者,一同坠入死亡的深渊,忘了仇冤,忘了宿命,忘却呼吸,慢慢死去。

俞晓玖已决定在窒息中结束生命,虽不能言,但她始终用仇视的目光瞪着展洛鹰,温水刺疼了她的眼睛,不知是泪水还是洗澡水,不禁在她视线上笼罩一层迷蒙。

当小九的脸颊完全失去血色时,展洛鹰蓦然将她拖出水面,他终于醒悟自己在做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新鲜的氧气滚入喉咙,俞晓玖的眼角依旧挂着泪滴,她不想哭,却止不住泪水的流淌,应该是前世的灵魂在哭泣吧,展洛鹰为什么要伤害爱他的前世,为什么要作践一个深爱的女人,他是这世上最卑鄙无耻的男人。

“对不起小九,我只是,不能失去你……”展洛鹰没勇气去看她的神情,声音沙哑低沉。

“曾经的那个我,是那么爱你,愿意为你付出全部甚至生命,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俞晓玖态度冰冷,袒露前世心声的同时,也告诉展洛鹰,他没机会了。

展洛鹰惊诧抬眸,神色木然……她说曾经爱过,也就是说,在他还没觉悟的时候,小九已不再爱了。心好似被高高拖起,再狠狠摔落低谷,死都来不及忏悔。

他有些无所适从,含住她无血色的唇瓣,就像一个犯了错又期盼她回心转意的旧情人。

俞晓玖疲惫地躲闪,裙带在他指间松脱,淡绿色的长裙浮游水面,如荷叶般随意飘曳。强势的吻,落在她肌肤的每一处,她感到无奈,推柜着他的肩膀,却阻止不他恣意的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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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追缉

俞晓玖愤懑地推开展洛鹰,不知哪来得力气,展洛鹰竟然撞上池壁。

她气得指尖颤抖,怒火充斥了全身,其中又夹杂着无奈:“当初在山顶主动给你、你不要,现在又希望我会顺从吗?!……我不再是你的附属品,从前的小九早就死了!”

展洛鹰怔怔地凝望着她,清清楚楚看到她眼中的鄙夷与愤怒,展洛鹰垂目一叹,心中沁满伤感,是的,曾经那个百依百顺的女子已不复存在,是他作茧自缚。

“小九……咱们立刻返回天鹰国,我不再让你参与权势争斗,这样行吗?”展洛鹰极力挽回着局面,他害怕的结果,终究还是来了。

“不,我要彻底摆脱你。”俞晓玖冷言回应。

“我郑重向你道歉。”他已无法再掩饰心里的慌乱,放下身段真诚恳求。

“不接受。”俞晓玖捂住耳朵,再次推开他。

展洛鹰跻身上前,将俞晓玖紧紧压在池壁边,目光追逐着她躲闪的脸孔。俞晓玖竭力撇开头,她依旧在落泪,满心是委屈,不知是自己想哭,还是心里另一个影子在默默哭泣。

他想揽她入怀,她却拼命挣扎……曾经,当展洛鹰为了她的安危,乔装打扮陪她入宫时,她感动过;当展洛鹰因为她的失踪与贺千斩大打出手时,她也感动过。当展洛鹰为了所谓的至高权利逼她出卖他人时,却扼杀了一切。

“你听我解释。”展洛鹰决定告知她实情,倘若她愿意听的话。

“不想听,女人不爱权利,更无法理解权势的魅力。放开我!……”俞晓玖始终不看他的表情,因为根本不想原谅他。

他的掌心如火钳般炙热,捏住她的腰背,几欲捏碎。

“聂奢为夺取皇位,亲手将亲弟推入万丈深渊,而那个被推下山谷的王位继承人,正是我生父聂禅。”展洛鹰道出埋藏心底的秘密,倘若再不说出来,小九会离他越来越远。

“不论你信不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展洛鹰嘴唇贴在她肩窝上,亲昵地轻轻摩挲,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一般:“我不在乎荣华富贵,更不在乎权势地位,只因我在父亲病榻前立下誓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俞晓玖神色木讷,怔了许久,如果她没看过那些书信,她绝对不会相信展洛鹰这番鬼话,但是,偏偏让她知道全是事实。不过,震撼还是有的,原来聂禅真没死,还有了儿子,本是上一辈的恩怨,展洛鹰却背负在肩,难怪他会对皇帝老儿恨得咬牙切齿。

她无力地吐口气,心又开始软了,话说爱情与杀父之仇比起来,确实变得有些微不足道。

她干咳一声,言归正传道:“相信我,不用出卖任何人,我便可以对付范佚名。”

“理由。”

“皇太后有把柄攥在我手里,一旦范佚名狗急跳墙,我可以摆出皇太后镇压他。”俞晓玖本来不想说出皇家丑闻,但展洛鹰也算是当事人之一。

皇太后也就是展洛鹰皇祖母,不过展洛鹰对她没感情。毕竟当年疑点重重,但皇太后为坐稳后宫之位,竟然没深究亲子失踪的原委。

展洛鹰并未问把柄是什么,既然小九有把握,他便默许了。

“倘若范佚名得不到聂奢及皇后的支持,再加上五皇子的仇视,心头必会产生积怨。我会用计收服他,逼得他只得转投天鹰国旗下。范佚名手握巨鼎国一半兵权,熟读兵书英勇善战,届时,一场自相残杀的恶战即将拉开帷幕……”展洛鹰拖出整盘计划,因为他没有必要再隐瞒真相,部署多年,等待的正是这一日。

范佚名确实是巨鼎国最“心明眼亮”的忠臣,而其余朝臣乃至皇帝聂奢,已被护国娘娘所谓的天赋异禀迷.惑了心智。

他要让聂奢眼睁睁看着,南征北战十余载打下的江山,一块一块瓦解撕碎,要让聂奢品尝,背叛的滋味。

“你本该姓聂。”俞晓玖不愿见到血流成河的惨状,但她明白阻止不了展洛鹰,毕竟他策划多年,只是提醒一下。

“我随母姓,我父亲是入赘的驸马爷。”展洛鹰淡然一笑。

“唉?莫非天鹰国曾经是女尊男卑的王朝?”

“不准确,男女平等的王朝,当年母亲乔装出游,无意中救下奄奄一息的父亲,两人一见钟情,父亲便随母亲返回天鹰国。父亲厌恶权势争斗,更向往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为避开聂奢的追杀,宁可隐姓埋名。即便如此,仍旧被聂奢追查到蛛丝马迹,当时巨鼎国已然相当强大,大局已定,除了皇太后,无人可以证明父亲才是皇位继承人,即便朝臣心知肚明又怎样,父亲一旦露面,也会死在聂奢刀下。父亲为保护我与母亲不受破坏,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便离开天鹰国。而那丧心病狂,追杀父亲长达十八年之久,在追逐的岁月里,父亲终日提心吊胆过活,他只是希望聂奢能念在手足情上给他一条生路,他不要权利,只想与爱妻相伴终老,却未曾想聂奢已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年复一年,不肯罢休。直至父亲病入膏肓那一年,知晓自己命不久矣,或许是太过想念妻儿吧,这才悄然返回天鹰国,却不敢显身,只得躲在皇宫外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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