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不怕死就是勇敢，对着楼顶闭上眼就是无所畏惧？这算个什么！平身最恨得就是你这样长得道貌岸然，什么都高人一等却悲天悯人的人！败类，垃圾！”
接连不断的拳头手脚，打得柯异完全没有反抗之力，间隙中他吐出一口血，笑得脆弱：“那你何必救我这种败类，你说的没错，我罪孽深重，活该去死……”
“死死死，你难道就只会这一种，没别的方法吗，你脑袋白长了？”凌远打断了他的话，“是谁给你的罪孽命名的，是谁让你活在这世上的！你活着是为了谁，你如今得到的这一些又是什么意义，你说啊！”
这几个月来，凌远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过，域说是因为他只剩下一半灵魂才对大多数事情冷漠相向。明明没见过柯异几面，却潜意识里非常不愿意他死去。
眼前总会浮现那时候的情景，被炸成碎块只剩躯干时，被全世界遗弃时，是这个人救了自己。
这是梦还是未来的现实，凌远已经懒得去理会了。
地上这张惨不忍睹的脸，眼底透着重重的悲伤，化不开的浓雾弥漫着哀痛，凌远愣住了，正欲打下去的拳头猛然停住，然后他看到——
面对丧尸毫无惧意的柯异，篮球场上的不败神话，裂开的眼角流出了泪，掺着鲜血，特别像流出的血泪。接着他说：“……我母亲她过世了，我……再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凌远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眼前诡异的气氛让人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你还有父亲不是吗？”
听到父亲那两个字，柯异双眼冒出寒芒，全身爆发出可怕力道，把出神的凌远掀翻在地，泄愤似的一拳一拳砸过去，“你知道些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父亲！那叫什么父亲！”
“他派人来杀我，他要我死！你知道吗！”
突然听到这秘辛，凌远整个僵硬，忘记了反抗。突然发现是不是自己多管闲事。可是，哪有父亲会派人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怕是豪门贵族之间勾心斗角，也不会是父亲亲自动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但是，你没死不是吗？”
柯异愣住，无力地停了下来，双眼空洞无神地看着凌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是他真要杀你，难道你还会活下来吗？”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怎么活也是靠你自己，能活着就是天意，毕竟以后会怎么样，谁都说不通。”
柯异叹了口气，几乎不可察觉，“因为我是怪物，天生就与常人不同，他们恨我也是应该…”说这话的时候，柯异全身红色元素激烈翻涌，头上的那缕红发愈加鲜亮，周身黑气渐渐散去。
凌远眯着眼，果然没错。
“你不是怪物，只是比较‘先进’而已，可能未来哪一天所有人都得听你的也说不定。好好活着吧，至少也要把这一切缘由弄清楚，总之我是不相信父母会无缘无故杀害自己子女的。”
柯异第一次惊奇地看着凌远，脸上渐渐有了人类的表情，带着些许了然些许感谢。
“也许，你说的对。”
整片空间像是瞬间安静下来，柯异倒在地上喘息，随意抹了把脸却带下来满手鲜血。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语气依旧淡淡的。
“下手真狠，哎，算了，就当我欠你一次人情，以后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只管开口。”
凌远微微点头，起身准备离去，下楼的那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扯住柯异就往下拽。
“怎么说也要把你拉下去，若是脑残一不小心掉下去了，恰好摔死在我面前那就真罪孽深重了。”
柯异噗嗤笑出声，没了眼底的幽光看起来倒像是个样貌清俊的男孩。
出了教学区，月光透过乌云而下，两人鼻青脸肿的模样分外和谐，咋看之下分外喜感。
直到后来两人分开道别，柯异也没想起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刚分开，域的声音就在脑海中响起：“看来，你还是太过心软了。”
这时候域居然没有静息真是奇迹。
“梦魇织梦中遇到了些事情，这个人我无法坐视不管，”凌远看着黑暗中摇曳的树影，“不过也仅此一次，以后再见面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寂静良久，域道：“我只是提醒你而已，灵魂历练从明天开始，今晚上做好准备。”
凌远眼眸有精光闪过，面色冷峻朝向幽远星空，渐渐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