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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佞臣当道(59)


皇位和天下对于祁见钰来说,是从小就理所应当的认定,这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突然有一天,凭空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将本应属于他的东西夺走了。面对着母后的哭泣和所有人眼中或同qíng,或幸灾乐祸的欣喜,祁见钰高傲的自尊心前所未有的被折rǔ。
与其说他愤怒于皇权被夺,倒不如说真正令他愤怒的,是这种前所未有的耻rǔ感。
于是作为这份耻rǔ感的载体对象——祁见铖、万翼,皆是他年少时期的活靶子。
但济王如何也想象不到,在不久的未来,他竟会喜欢上万翼,而今更是满腔惦念着,要在最短时间之内解决掉这批已经无用的流民,早日赶回京去见他。
也不知那人的伤……好了没有?
事实证明,计划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济王殿下支着下巴立志要在两个月内平乱回京之际,十日后从京城传来一个晴天霹雳,将他当场炸得三魂丢了七魄!
他下意识捏紧拳,而后猛然意识到信还在手上,慌忙又摊开手将信展开,反复再确认了几遍,直将这单薄的信纸翻得快皱成一堆咸菜gān,才qiáng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人,那人竟是选好huáng道吉日,将在端午之日,取那“传粽(宗)接代”的好彩头,迎那两房小妾进门?!
“殿,殿下……”
见济王殿下的脸色突然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众人不由怯怯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祁见钰未有应答。离端午……只差不到十天……
他倏地起身,将这张信纸撕成碎末!
“来人,立刻给孤备马——”说罢,人已如一阵风般消失无踪。
万翼近来很头疼。
自回京之后,许是心弦终于松懈下来,在第二日夜里他便发起高烧,其后病qíng反复,又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才勉qiáng下chuáng,渐渐痊愈。
昔日的病美人又重回朝堂,免不了该重新安置先前留下的一堆残局。
皇上怜惜(?)他大病初愈,准他可以提前一个时辰回去休养。
眼看后天便是端午,这两日午后,皆会下一场淅淅沥沥的太阳雨。万翼身上的官袍已换为雪青色的白鹇补子,天气一日日热起来,万翼出宫后便换下官服,只着白底青竹纹的常服,头戴儒巾,坐官轿而归……
半个时辰后终于抵达府邸。
万翼撩开轿帘探出身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自后赶来——
祁见钰一路不眠不休,快马加鞭,足足跑死了三匹马,终于回到了这熟悉的金粉帝都……
近了。
离他的府邸越来越近了……
他数日未合的眼布满了血丝,酸涩gān疼至极,大腿内侧更是早已磨出血来,血痂与下裳牢牢结成一块,行动间撕裂皮ròu般火辣剧疼……
终于到了吗……
是他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祁见钰脑中浑噩一片,不知自己来迟了没有?
一把竹伞突然在他眼前打开,有一个人缓缓踱出蓝轿。
那人缓缓一点点抬起伞,罩在青竹白服外的纱衣随风摇曳,儒巾后两条长长的云纹青带夹着青丝,也被风高高chuī开……
终于,当伞定格在那人淡红的唇上时……
他微微一笑,流尽了世间风雅。

第二十章

两人隔着一顶蓝轿。
一头是坐在马上风尘仆仆的骑士,一头是撑着竹伞一笑风流的雅人。
当他真见到那个人时,竟是英雄气短,什么也怨不了,怒不得了。
祁见钰定定凝视着伞下人,张口闭口了半晌,也只是低低唤了他的名字,“……万翼……”
竟是有几分委屈了,什么英明神武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万翼将伞再抬高几分,终于露出那双叫他魂牵梦萦的眼。
“殿下……”他到底没有退开,无奈却又疏离地开了口,“殿下……怎么会在此刻回来。”
祁见钰一手撑在马背,潇洒利落的轻轻一跃而下,在他落地那一刻,黑马似乎也撑到了极限,在主人平安落地时哀鸣一声,轰然倒地!
“砰”得重重一声——
沉重的马身高高溅起一圈积水,济王殿下胡子拉渣,头发凌乱,一身尘土被飞溅的泥水浸湿后越发形容láng狈……
祁见钰讷讷道,“这是……跑死的第四匹马了……”
又想对他施展苦ròu计?
万翼垂下眼,没有回应济王殷切的目光,沉默地转身走回府邸。
行了两步,回头发现济王殿下已经耷拉下耳朵,眼巴巴的盯着他,不由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寒舍简陋,殿下可愿屈尊小憩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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