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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娘子(16)

显然低估了此女的能耐。

乔晓佳则朝他勾勾手指,解开领口第一枚纽扣,第二枚纽扣,直至解到第三枚,粉红色的肚兜边角以及锁骨下一片雪白已然充斥在玉峙仁的视线里。

玉峙仁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一副稚气未脱的童颜,一份不落俗套的妖娆,原本是黑与白般的格格不入,却又演绎出另一番风情。

他的心缩了一下,呼吸竟然乱了几拍。

伴随乐曲的跌宕起伏,乔晓佳将一条腿架在椅背上,裙摆滑到膝盖以上的同时,她双手攥紧椅背,忽而一个大幅度的仰面挺身,紧接着,弓起上半身,又再下一个胸部上.挺的舞动中扭起柔软的腰肢。全然的,用身体诉说着暧昧湍流的暗语。

当脚步声缓缓靠近她的时候,继而传入她耳际的是齐刷刷的躁动声,她环视四周,不知何故全体下跪,她感到一片阴影遮在身前,于是她正视前方,惊见玉峙仁近在咫尺。

乔晓佳即刻迈腿下了木椅,跪在玉峙仁身前,早有准备地问:“皇上方才唤民女何事?”

玉峙仁微微一怔,原来她是在为自己排解困境,利用一支舞将自己勾引到殿前,那便免去一.丝.不.挂走至龙椅旁的难题。

——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去医馆取药吧。”

他在离开紫芸殿之前开了金口。乔晓佳注视他离去的背影,叩谢隆恩,警报解除啦!

不过她无端端挨了两耳光这笔债还得记在玉峙仁头上,太欺负人了。

*****

待安全抵达段府之后,乔晓佳整个人仿佛骨头散了架一般瘫倒在卧房里。

墨无名见娘累得不想说话,盘腿坐在一旁玩布偶,偶尔不忘提起玩偶的胳臂腿招惹娘亲几下。

“墨紫雨饿么?”墨无名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塞进她的嘴里。

乔晓佳嘴里含着糖,揉了揉孩子的小脸蛋,如果不是为了这孩子,她也许刚才在殿前就爆发了,死过一次的人害怕什么呢。

“墨墨喜欢段将军吗?”

墨无名眨眨大眼睛:“娘喜欢墨墨就喜欢。”

听到孩子这么坚定的回答,乔晓佳别提多欣慰。话说玉峙仁今天放过她不代表明天还会放过她,明天她还要进宫取药,这一步步的,就是要往死里逼她。

“墨墨,倘若娘彻夜未归又未告诉你去向何处,你一定要记住,告知段将军:墨紫雨并未回府,人在皇宫。”

现在她只能把存活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何况她还是一名叛妇,前途凶险难测。

墨无名似乎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笃定地点点头,一遍一遍的默念。

“墨姑娘,将军醒了。”老管家熬好药,直接端到她这边。

“是,我马上过去。”乔晓佳疲惫地爬起身。

正好,向段瑞龙询问一下皇宫中那些,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的规矩。

第十六章

段瑞龙很快注意到墨紫雨脸上红肿的指印。

“府中丫鬟又欺负你了?”他蹙起眉。

“不是,不懂宫闱规矩说错了话,是我自己没注意。”乔晓佳吹了吹药碗递他的唇边,埋怨道,“我一个村妇哪里懂得皇宫大殿的规矩,你也不叮嘱我一声。”

段瑞龙直起身抿了口药,发现端倪:“药房是在宫中无错,可是你去后宫作甚?”

“偌大的皇宫,太监带我去哪我就去哪呗,谁曾想一不小心扎进女人堆儿,对了,在后宫见到不少皇子,八成争宠够厉害的。”

果然,段瑞龙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争宠?产下皇子的嫔妃等同进了冷宫,你乃本国子民竟这般孤陋寡闻。”段瑞龙拍了拍床榻的位置,示意她坐上来。

乔晓佳探求心切,她一转身坐到床边,段瑞龙却扬起上半身,理所当然地枕在她的肩头。

要说古代的枕头还真是不舒服,硬邦邦跟块砖头似的,别说,她这几天还真打算做几个棉花枕头,顺便也给段瑞龙做个软靠垫。

“说吖,为何生了孩子便失宠?”

段瑞龙倚在她肩头犯迷糊,无精打采地回道,“我怎知晓,就是这规矩,产下龙子之后便肩负起培养教育的责任,琴棋书画,习武骑射等。其实也谈不上失不失宠,皇上似乎没有特别中意的女子。”

“那你知晓‘紫芸殿’么?”

“知晓啊,皇上登基之后建造的宫殿。秀女入宫先去紫云宫展示才艺,皇上看中谁就睡谁。”

“……”乔晓佳瞥了他脑瓜顶一眼,又问,“那我见到嫔妃需不需要要下跪行礼呢?说话方面有何禁忌吗?”

段瑞龙微仰起头看向她,道:“你还未告诉我、你去后宫作甚。”

乔晓佳就是故意一再提到后宫,给段瑞龙提个醒,一旦她遇到意外直奔后宫就对了。

“领路的太监当然比我熟悉路面,也许穿过后宫抵达药房是一条捷径之路吧。你以为我想去嘛?进了皇宫我哪敢乱跑。”

段瑞龙对后宫格局不甚了解,除了皇上,那里并非成年男子可随便出入的地方。

“既然皇上不好女色,为何又不断召见秀女入宫?岂不是自相矛盾。”她又问。

“这问题蠢,自然是生孩子,人丁旺盛皇族强大,用自己人自然比用外人踏实,一国之君最担忧之事莫过于内忧外患。”段瑞龙倒是看得透彻。

乔晓佳脑子里立刻蹦出两个字——种马。

“跟你说话怎这般费劲呢?你还是未告诉我何事不能做、何事不能说。”

“嗯?方才不是跟你说了,莫在嫔妃面前赞许皇子。其他事嘛,只要皇上不开口旁人不会刻意刁难你。取了药便回来,少说少错。”段瑞龙下意识拉起她的手指,摩挲在干涩的唇边。

乔晓佳暗自舒口气,如她所料,正是玉峙仁看自己不顺眼。

“呃?……咬疼我了。”乔晓佳欲抽回手指,却被段瑞龙攥在掌心。他嘿嘿一笑,“饿了,弄些酒肉来。你陪我吃点。”

乔晓佳应了声,正好她也饿了,于是她走向厨房,在厨房给段瑞龙准备酒菜之时,她切了一小片酱牛肉送回房间给孩子吃。

看着孩子吃得那般津津有味,她暗自决定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竭尽她所能,不但让墨无名茁壮成长,还要教他习得一招半式的本领,哪怕她受到再大的委屈。

原本依附段瑞龙这棵大树完全可以实现她的愿望,可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玉峙仁针对她一个弱女子究竟为哪般?

思于此,她端起酒菜返回段瑞龙的卧房。

烛光簇簇,月光绵绵的祥和夜晚,适合小酌几杯。

乔晓佳搀扶段瑞龙坐到桌旁,段瑞龙此次伤势过于严重,每走一步便揪扯得皮肉痛楚。

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乔晓佳帮他倒满一碗酒,就是碗,他嫌酒杯太小喝起来不过瘾。

“一人喝没劲,陪我喝一杯。”他将空酒杯推到乔晓佳眼前,乔晓佳正在吃菜,并没拒绝,斟满酒盅,一饮而尽。

“嚯,眉头都未眨一下?”段瑞龙在那一次诗酒会上便发现墨紫雨有些酒量。她身为一个姑娘家,不但不娇气又懂吟诗作对,很难判断她在哪一种环境下长大成人。

“将军叫我喝岂有扭捏的道理?”她笑了笑。

段瑞龙摊开她布满老茧的掌心,用指肚抚了抚,轻声道,“我想知晓你的过去。”

“为何?”

“说不清,觉得你特别。”

“哪里特别?”乔晓佳含而不露一笑。

段瑞龙饮了口酒,坦然道:“说不上来,好似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惧怕男子,但是也不会愣头愣脑的横冲直闯,说你心眼多吧,也未见你趋炎附势。捉摸不透。”

“倘若我说我本不该属于这乱世王朝,你可信?”

段瑞龙思忖片刻,噗嗤一笑,“莫非你是某国的落难公主?”

“说到这问题我倒要反问你,朝廷如何断定谁是本国子民?”

段瑞龙怔了怔,放下筷子抬起乔晓佳的小腿,就在乔晓佳不明所以之时,段瑞龙已脱掉她的鞋子抬起她的脚丫,随即舒了一口气:“一来有专人专管记载户籍,二来……你的脑袋可是磕碰过?分明是玉峙国子民。”

“……”乔晓佳扳起脚底板看了看,就在脚后跟的位置,竟然还有一处她不曾发现的,类似于纹身的字体,清清楚楚纹有“玉峙”二字。

看这字样有年头了,八成是在出生后不久便纹上去的,这国家真把人当动物一样监管啊。

“实不相瞒,我确实缺失了大部分记忆。”她借由此故索性道出实情。

段瑞龙又是一怔:“如此说来,你怎能断定自己嫁过人?还有墨无名。”

“嫁人肯定是嫁过,城里有人依稀认得我出嫁时的样子,但是无人知晓我的家眷及夫家去了何处,据说是死于战乱。总之,待我在荒郊野外醒来之时,只记得相依为命的弟弟墨无名。”乔晓佳早在心里盘算好了,一旦东窗事发,她还可以利用失忆的理由自圆其说。

乔晓佳见段瑞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挽起袖口给他看:“喏,朱砂痣也没了。”

段瑞龙并非在分析她的说辞,他回过神,又饮了一大口酒,乔晓佳本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他却一口接一口喝酒,仿佛陷入沉思。

当段瑞龙觉得她特别的时候,其实她也察觉到段瑞龙在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他心里一定隐藏着一个秘密,令他牵绊其中不能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