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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阶下囚逼婚了(19)

作者: 莫思量呀 阅读记录

待到了陵都,正赶上一场冬寒,一直养在江南水乡的赵柔桑彻底病倒了,连榻都下不了,整日烧着。宫里派了太医来诊治,太医只道外受风邪,内罹惊惧,须得长久调养。

这一说长久,便没个期限。可这大婚的日子都定了,一应物事都齐备了。左不过是个形式,没有谁愿意等着这位娇弱公主病愈。再者还有唐窈这个侧妃,皇帝便发话让她代赵柔桑与祁浔拜堂成亲。

毕竟谁不知道这场和亲只是权宜之计,而那和亲公主也不过是循着旧例给个名头罢了。

于是北奕国靖宁三十一年腊月初五,陵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在那样一个纷雪覆红梅的日子,一身凤冠霞帔的唐窈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拖拽于雪地的大红裙尾上用金线刺着一抔盛绽的牡丹。祁浔等在轿口,她缓步走出,却终是因为平日里穿惯了男子袍衫,一时不察被红裙前摆绊了一脚,正朝前跌去之时被祁浔握住了手。

“副使大人,久违了。”

一身红袍的祁浔懒洋洋地笑着,细雪纷纷覆上眉眼,眼角眉梢间染了几分恣意疏狂。

唐窈偏了偏遮面的红羽团扇,隔着晃动在眼前的流金头帘隐约依稀地看着,终究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那寒凉的冬风,还是因祁浔那毒蛇吐信般的清隽笑容。

唐窈记得很清楚,那日他的掌心烫灼,只是没想到那只手竟在后来熨帖了她的往后余生。

祁浔也记得很清楚,那日唐窈的手冰凉刺骨,很多年后,冬日里围炉夜话之时,他还打趣说她那日肯定是怕极了,而唐窈则嘴硬反驳道,只是天冷。

不过,究竟为何,不重要了。

因为祁浔终是把那只冰凉的手给捂热乎了。

第10章 大婚

彼姝堂内,朱帐悬钩,红烛续昼。唐窈持着遮面的红羽团扇端坐于帷榻之上,尽力平宁着心绪。如若她所料不错,今晚祁浔会来。

丫鬟婆子们都知道这位身份特殊,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今夜,谁也不敢贸然搭话,生怕被卷了进来。因此四下死寂,唯余几声猝然细微的烛花声响。

忽的,一阵冷风灌入,门前的棉帘被玉柄扇撩开,祁浔带着寒气走了进来,还染上了些淡薄的酒香。

唐窈听到了声响,思忖了片刻,便将团扇放下了,起身福身行礼,眉眼低垂,声调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参见殿下。”

祁浔慵懒地笑看着,不应也不叫起,只任由一旁的丫鬟解着大氅。窸窸窣窣地,几片落雪从氅衣上落下,一着地便化了水。

唐窈见他不应,也懒得端着了,自顾自地直起身,目光清冷地朝祁浔看去。

反正人已经得罪狠了,也不差这点子礼数。

“留下里衣即可。”

话虽是对身旁丫鬟吩咐的,却是看着唐窈笑着说的,只是那笑意不抵眼底,一句话说的别有深意。说话间他不着声色地在唐窈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却也有些惊叹这女子身着大红喜袍的妍丽模样。

倒是可惜了。

虽是初冬,可房内炭火烧的旺,地龙又热着,房里暖若春阳。

丫鬟们窸窸窣窣地替祁浔褪了喜袍,祁浔挥了挥手,一屋子的婆子丫鬟便退下了。

房里只余唐窈、祁浔二人。

唐窈立在金线红帐的帷榻前,看着祁浔不急不缓地负手走来,袖底的手便不自觉抠紧,细碎的脚步声裹着砰砰的心跳。

她怕是怕的,只是行至此处,已无路可退。事已至此,已避无可避。

断了退路,便陡然生出些孤勇。

几至近处,祁浔却在圆桌旁停了下来,坐在了一只金花缠枝紫檀墩上。整个人姿态慵懒,斜倚着桌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唐窈,那把玉骨扇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掌心,一重一缓,颇有规律,在针落可闻的堂内格外真切清晰。整个人看上去带了些醉意,可那双笑看着唐窈的眸子却清明得很。

堂外的飞雪又大了些,在幽深的夜色里愈发莹白,寂静的寒夜里,月都隐在白气中,天地间只余呼啸的北风,以及飞雪袭地的扑簌声。

忽而冬风大作,骤烈地迎头撞在了堂前的那株红梅上,那寒梅枝像闪了下腰般晃动了一下身躯,原本覆于其上的那抔积雪扑簌一声坠落在雪堆里,还携了瓣凌乱的梅花,给素白的雪添了抹艳色。

与此同时,扑簌一声,红烛高明的堂内,雪白的绸衣顺着唐窈的肩头滑下,坠落在早已堆叠在脚边的大红喜袍之上,似软绵的寒酥覆着艳冷梅枝。

腻白的肩头显露出来,被满屋的红绸映衬着,添了些柔和的粉意,唐窈面不改色地看向祁浔,仿佛方才只是拂了拂衣袖上的尘埃那般轻松随意。她赤足立在那红白相间的锦绣堆里,身上只余一件锦鲤戏莲的抱腹和一件雪白柔软的绸裤,落钗珠翠散落在地,折射着昏黄朦胧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