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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阶下囚逼婚了(11)

作者: 莫思量呀 阅读记录

几乎在那时,唐窈就明白了,今日她要输了。

这雨势一大,山路上的痕迹就会被冲刷干净,那么在这山上找到祁浔或者在山下拦住祁浔,就如同大海捞针。

而待他逃下山去,以祁浔的才智和在南渊的经营,即便关城门搜捕,再抓住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祁浔命不该绝。

唐窈跨在马上,仰头闭目,任由铺天盖地的雨水打在脸上,坠入衣襟,再开口时已很是平静:

“一部分人留在山上寻,一部分人跟我到山脚处找。”

尽人事,听天命。

她作为司密署的副使依旧会不遗余力地搜捕祁浔,但她私心里是为他庆幸的。

想不到,她唐窈这辈子栽的第一个跟头竟是在祁浔身上。

***

秦讯带来封山的人马,终究是晚了一步。

祁浔和怀凌一路疾驰下山,与赶来接应的人汇合,两人刚上了马车,就听见后面一阵响动,祁浔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去,才知是来封山的人马,只要方才慢了一步,就是极为凶险的境地。

唐窈。祁浔放下帘子,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我记住你了。

马车一路疾驰往那安排好的民舍赶去。

这处民舍就在乱葬岗附近,已长久无人居住,而一年多前,祁浔在其下修了地室,一直更新储备着粮食和伤药。郢都不可能一直封着,待追捕渐歇,他们要混出城并非难事。

祁浔被怀凌怀辰两人进了地室,紧绷的弦骤然松了,祁浔终于力气不支地倒了下来。

疼么?

疼啊。有什么比被自己信任之人在背后插一刀更让人疼的呢?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在他身边提醒过,一旦大皇子败落,那么毕竟三皇子堇王是皇后亲子,而他作为名义上的嫡子必会惹其忌惮。皇家薄情,自古如此。

但他一直选择相信。

他知道必然也会有很多人在皇后和堇王面前进谗言,让他们小心自己,他以为从小护他的母后,他从小护着的弟弟,会像他相信他们那般信任他。他以为他们不会走到手足相残,反目成仇的那一天。他以为只要他袒露诚心,他们便不会被那些言语所惑。

因此他有意避开这些争斗,请命潜伏到南渊,一为避开那些流言蜚语,二为希望给他的弟弟积累实力,作为与大皇子相斗的筹码。

可是这世上最蠢的三个字,大概就是“我以为”了。

是人言可畏吗?

不。是人心可畏才对。

明知道不该,却依然要怀疑。

明知道不会,却依然要防备。

明知道不对,却依然要戕害。

人性如此,周而复始。

被人从背后刺透的感觉,可真疼啊。

此刻的祁浔面色虽然还算平静,可握紧的拳头,鲜血从指缝流出。

这次是他命大,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可是如果那银针哪怕偏一寸,如果唐窈那时对他的死产生了一丝怀疑,如果他们在山上慢上一点儿,他今日都死无葬身之地!

从今往后。

该是他的,他会抢回来。那些伤害过他的,他会一一讨回来。

一定。

***

封山的侍卫到了之后,唐窈留了一部分人搜山,领着剩下的人在城中的医馆、客栈、民舍等多处搜寻,均无功而返。

日薄西山之时,雨已经小了一些,可一直淅淅沥沥未停,顺着夏风,斜斜地扑落在唐窈的肩头。奔波了一日一夜的唐窈跪在丞相府的庭院中,雨水再次浸透她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紫色衣衫。

书房里,丞相魏衡正与长子魏绥思执棋对弈。

魏衡此人年方四十有六,蓄着美髯,现下穿着一身玄色夏衫,即便隐有细纹,却是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反而因岁月的沉淀,而比一般的年少公子多了分令人心动的沉稳深邃。他元配早逝,只有一子一女。长子魏绥思在朝为官,是其左膀右臂。长女魏时清嫁给太后亲弟霍侯爷,亦为家族荣光维系着。听说郢都内至今仍有不少高门贵女因一面而为之心动,想要嫁入做续弦,魏衡却一直未再娶。

一侍卫进来禀报:

“大人,大公子。副使大人跪在外面,说是请罪。”

魏衡落下一子,气定神闲,似在其意料之中,平声道:“叫她进来。”,随后抬首对魏绥思道,“绥儿,你先回避。”

“是,父亲。”魏绥思行礼避到青竹屏风后面。

唐窈甫一进门,便又在魏衡面前跪了下来。

“窈儿,坐。”魏衡见她又跪地不起,便温言道,面上还带着温和清淡的笑意。

“师父,窈儿失职。祁浔……逃了,请师父责罚。”唐窈并未起身,只垂头拱手称罪。

“我知道,今晨已有人同我细细禀报过了,你起来,坐这儿,陪我下盘棋。”